第95章地藏經(1 / 2)

任誰都知道這林氏說話牛頭不對馬嘴,方才還在擔憂的問餘月,這會忽然笑了起來,真當彆人看不出她心中在想些什麼。

但礙於身份地位,也沒人去拆穿她。

隻是章太後不同,忘年之交此時正危在旦夕,身為兒媳,林氏竟還能幸災樂禍,如何不叫人寒心,太後怒不可遏,目光凜冽看向林氏,寒聲道:“既然你心係婆母,哀家也看你心誠,不如就替你婆母抄寫經書祈福,哀家也不難為你,就將那本《地藏王菩薩本願經》通本抄下來,待到上元節那日帶去法會上供奉給菩薩,隻盼你也能借此學到婆羅門女等人救母的孝心。”

通本《地藏王菩薩本願經》?!

這分彆是在借機處罰林氏,這本《地藏經》有兩卷,共計有幾萬字,抄寫經書與尋常寫字作畫不同,每筆每畫都是修行,字體也大有講究,行筆要以小楷,且筆筆工整,不容有差,所有尋常人將這本經書抄寫下來少說也得個把月,如今俱上元節隻有十來天,恐怕林氏這個年不好過,日日都得待在佛堂中抄寫經書,相比禁足還要嚴酷。

當著這麼多人的麵出醜,林氏的臉色青白交加,恨不得羞憤欲死,可啞巴吃黃連,有苦難言,聽見太後的吩咐,林氏隻得咬碎牙往肚裡咽,哪裡還敢輕言放肆,強忍著窘迫福身應道:“是,妾身定會好好替老夫人抄寫經書,祈求菩薩保佑老夫人吉人天相。”

“行了,這兒你也幫不上忙,先退下,隻是哀家要提醒你一句,屆時經書若沒有抄寫工整圓滿,隻怕菩薩是要怪罪下來的。”太後擺了擺手,似笑非笑的看了林氏一眼,目光中滿是警告之意。

林氏嚇得身形俱震,忙垂下頭將視線收回來,低低應聲。

薑妧站在太後身旁,正好將林氏麵上的惶恐儘收入眼底,又將她和藹可親的麵容做對比,想到那碗泛苦的墮胎藥,和血肉模糊的阿敘,手心忍不住狠狠握緊,指甲陷進肉中也不覺得疼,臉色也煞白,就是她,衛國公夫人,阿敘嫡親的祖母,用那碗胺臢的藥結束了他的性命,叫他與父母天人永隔,僅僅隻因榮華富貴礙著她的眼,念及此處,薑妧隻覺得骨頭縫裡都在發寒,牙關緊緊發顫,恨不得生啖其肉,飲其血,抽起筋,挫骨揚灰。

正巧長孫翌離她不遠,看見她發白的臉色,眸色暗沉,他側身動了幾步,繞去她的身後,趁眾人無暇時,借助寬大的衣袖,悄悄握住她的手,修長的手指將拳頭挑開,溫柔的牽著她的掌心,輕輕俯下身,溫熱的氣息拂在她的耳畔:“乖,一切有我在。”

薑妧回頭望去,對上男人深邃的雙眸,目中的恨意轉化為茫然無措,如果不是場合不對,她甚至想狠狠撲進男人的懷中,為他們的孩兒悲痛哀傷。

林氏回去後,太後讓所有人都出去,自己伴在江老夫人身側,準備等著她清醒,餘月也和馮太醫去討論老夫人的病情和藥方,因為還有賓客來府中拜訪,身為家主,衛國公還要去接待賓客,畢竟今日是年初二,大家出府拜年的日子。

長孫翌帶著薑妧回了青玉樓中。

安平早就回來將丫鬟小廝們都遣了出去,所以這時苑中早已不見人影,裡間備好了茶水點心,屋內地爐燒的旺盛,進門便覺得異常暖和,長孫翌抬手幫她脫下裹著寒氣的披風。

此時的薑妧終於忍不住伏在男人溫熱的胸膛前,低低啜泣,眼淚奪眶而出,身子也跟著顫顫發抖,臉色慘白,她抓著男人的衣襟,泣聲哽咽道:“阿敘,是她殺了我們的阿敘……如果我能防備著,也許阿敘就不會……”

阿敘剛去時,她甚至夜夜不得安眠,每晚都聽見耳邊的嬰兒啼哭聲,一聲比一聲淒厲,仿佛是在怪自己為什麼沒有把他生下來,而是將他狠狠扼殺在搖籃中,此時的薑妧就是脫了水的魚,渾身焦躁難安,因為愧疚和痛苦,身子不停的瑟瑟發抖。

看著她無助的模樣,長孫翌輕輕將人抱進懷裡,修長的手指輕輕擦掉她的淚水,指尖有些涼意,深邃的目光緊緊注視著她,嗓音低沉又沙啞:“妧妧,不是你的錯,乖,不哭了。”

阿敘的夭折是兩人都不願發生的事。

可終究是人算不如天算。

薑妧麵上縈繞著痛苦,目中滿是淒惶與悲涼,忍不住淚流滿麵:“她們怎麼可以如此心狠手辣,阿敘還隻是個沒出世的孩子,她們做了這麼多孽事憑什麼還能安然無恙,惡果反倒報應在我們身上,何其不公,何其不公!林妙玉和林氏都該死,她們必須要死,否則如何告誡阿敘在天亡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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