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碧荷頂著兩個碩大的黑眼圈服侍青魚起床,她昨晚擔心的一點都不敢休息,睜著眼睛到天明,皇帝卻真如小姐所說的沒有來。
“娘娘,此事可要同老爺說?”給青魚梳頭時,碧荷在一旁小聲問。
青魚沒說話,隻輕輕搖了搖頭。她那位丞相爹現在也自身難保,大概過不了半年,皇帝便會容不下他,逼他主動上書請辭,告老還家。
小丫鬟露出敢怒不敢言的神情,可惜深宮之內規矩森嚴,她不能如在柳府一般對著小姐親昵抱怨,隻得深深吸一口氣,壓下滿心不忿。
殿裡另有幾位宮女,也不知哪裡送來的人,教養嬤嬤領著她們給青魚行了禮,便把人丟在宮裡伺候著,自己先行告退了。
碧荷是青魚身邊的大宮女,端著架子給那幾位宮女分配事物。其中有位看起來溫柔秀麗的,名字叫穗香,被她安排在青魚身邊侍奉。
收拾好沒過一會兒,殿外來人通報,楚鈺身邊的大太監慶安親自傳帝王諭旨,賞下大批金銀珠寶,和後宮事物管轄賬本。
碧荷塞了一個鼓鼓的荷包,打聽陛下之意。昨夜洞房花燭拋下新娘子不聞不問,連蓋頭都沒掀,今日一早又送來賞賜,實在叫人難以捉摸其用意。
慶安板著一張臉,冷冷推拒:“姑娘也彆為難咱家,聖心不可揣測,恕慶安無能為力。”
明明隻是個太監,麵對青魚時眼皮也不抬,姿態顯而易見的輕慢。
青魚在一旁冷眼旁觀,這宮裡頭的人都把新後當笑話。不止是慶安,昨晚那位教養嬤嬤,還有今日領來的宮女們,態度都十足的冷漠怠慢。
青魚骨子裡是個現代人,倒並不是想要這些人表現的多卑微奉承。隻是在這種皇權製度下,皇後本就位高權重受人尊敬,可這些人連裝都不屑,足以表明心底有多瞧不起這個皇後了。
帝王賞賜,青魚本該行禮謝恩,可她當了幾百年的現代人,驟然來到這種講尊卑禮儀的封建朝代,一時實在難以適應。
“碧荷,你送慶公公離去吧,我有些不舒服,穗香扶我進去。”
索性她曾觀摩過秦琴演的一些古裝劇,裡邊的妃嬪們個個身嬌體柔,動
不動就頭疼不舒服,走路還必須有個人在旁邊攙扶,好像沒人扶著就走不動了似的。
青魚現學現用,扶著穗香頭也不回進了內殿。
慶安將這一幕認真看在眼裡,躬身告退後回到楚鈺麵前,把在皇後殿中所見所聞全數如實相告。
“你是說,皇後很不高興?”身為一書男主,楚鈺身材修長、麵目英俊,穿一襲金黃色龍袍,與曆史書上的皇帝形象大相徑庭。
他剛忙完下早朝,朝上諫官又老生常談勸他充盈後宮,周粥還在鬨脾氣沒哄好,此刻聽聞慶安所言,臉色忍不住一沉。
慶安弓著腰,小心翼翼賠笑:“皇後娘娘興許是真不舒服……”
楚鈺解下衣扣,脫下朝服,幾位宮女為他換上一件玄色便裝。他沉聲道:“好一個不舒服,既然皇後娘娘不舒服,便讓她在椒陽宮安心修養半年吧。”
慶安垂首應:“是,老奴這就傳口諭。”
*
椒陽宮內,青魚揉著眉心對著一大疊賬本,有些無力。
這些賬目她做是可以做,後宮事務也能管理。隻是之前周粥懶得上心,一應事務都亂七八糟,青魚隨意瞟了幾眼,被繁亂的數據搞的頭大。
而且古代沒有現代簡便的數據統計方法,這裡麵記載的東西又多又亂,還都用繁體字,看著人眼睛難受。
“穗香,識不識字?”
穗香在幫青魚翻賬本,碧荷去處理其他宮內事務,其他宮女態度散漫,相比較起來,還是眼前這位眉目柔順的宮女看著更順眼一點。
穗香柔聲回道:“奴婢識字的。”
青魚抬手指了指賬本示意道:“那以後這些賬本你來看吧,麻煩你了。”
溫柔恭謹的少女結結實實的一愣,這種掌管宮務的事務,怎麼能隨意交給旁人來做?皇後娘娘甚至還客客氣氣的說“麻煩”她?
穗香入宮十幾年,還是第一次見到這樣的娘娘。
宮內其餘宮女們全都投來驚愕的目光,心中忍不住後悔起來。以為這位新後必定失寵,她們才慢待了些,誰知新後竟然會給宮女放這麼大的權利?
就在這時,大太監慶安去而複返,端著一副目下無塵的臉孔,傳達皇帝新口諭。
聽著是表示關心,實則卻是變相的禁足。
這回青魚卻是站也沒站起來,坐在座位上輕笑一聲,淡淡道:“勞陛下掛懷,我身體不適,就不謝恩了。”
劇情裡是一個月,她來了卻變成半年?青魚原本還沒什麼危機感,此刻倒生出一些緊迫。
她本就不是會裝模作樣的性子,年紀大了更是怎麼隨性怎麼來,這樣的性子在步步為營的深宮內,恐怕活不長久,也許還會比劇情裡死的更早。
該想個辦法,讓自己活的更久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