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門敞開半扇,幽寂的月光靜靜鋪在青石板上,青魚跨過門檻,就看到院子裡坐在石桌後的老人,夜色中昏暗的影子仿佛一座沉默的雕塑。
看見她走進來,老道士站起身,抖了抖袖子,道:“沒事吧?”
青魚笑:“看不起你孫女啊?”
老道士看她輕鬆的模樣,心下那顆大石落了地,慢悠悠的往屋子裡走:“哪有,我孫女多厲害。”
兩人一前一後進屋,夾雜短短幾句交談,似乎隻是日常的鬥嘴閒聊。
青魚沒問他怎麼一直在等,老道士也沒多說,這樣的相處方式,早已融入到他們的生活中。
回到房間,敏銳的五感可以聽見那邊房中傳來窸窸窣窣的細微聲響,老道士脫了外麵那件粘了露水的褂子,脫鞋上了床,不久後呼吸聲漸漸均勻起來。
青魚走到小香爐邊,爐中的香燃儘了,她在下麵櫃子裡又抽出一根,點燃後插進爐底的煙灰中。
準備休息的時候,窗外飄進一隻穿著袍子梳童子頭的小鬼,小鬼的黑眼珠比正常人大許多,皮膚白的像雪,它一陣風似的飄到床邊,小小的身子站在床頭櫃上,雙手合舉端端正正行了一禮。
“大人,您交代的是已經辦好了。”小鬼猶豫了一下,它今日去送符,發生了一點小意外,對方似乎並不清楚它們送貨的方式,所以嚇了一大跳,它不知該不該如實告訴大人。
隻是受到一點驚嚇,並沒有出什麼岔子,貨物也確實送到本人手中。小鬼躊躇片刻,還是覺得這種小事沒必要勞煩大人。
青魚點點頭,“有勞了,你回去吧。”
小鬼依言鑽回香爐,眨眼間消失不見。嫋嫋的白煙冉冉升起,清涼的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淡淡的的香煙味,還有屋外隨風而來的清甜桂花香和山林的清新氣息。
小道觀沉入黑甜夢鄉,此刻遠在s市的雷鈞和他的好兄弟,卻久久回不過神。
燈火通明的房間裡,雷鈞和兄弟麵對著一張桌子坐著,桌上擺著兩個小小的三角形黃符,兩人皆是一副臉色蒼白,雙眼無神的模樣,盯著那黃色的小符紙半天都沒出聲。
事情發生在半小時前,兄弟今天好心來看望他,雷鈞便拉著兄弟一起打遊戲。年輕人哪個不熬夜?兩人玩到半夜,正戰至酣處,雷鈞突然感覺一陣陰風拂來,他忍不住一抖。
操縱下的遊戲人物頓時死了,死亡時“啊”的一聲慘叫在深深的夜裡顯得十分詭異。
就在這時,雷鈞感覺自己的後頸處很冷,就像有人對著那裡吹風似的,還是那種十多度的空調涼風。
他摸了摸脖子,突然就聽見一到稚嫩的聲音說:“請問是雷霆萬鈞先生嗎?”
寂靜的深夜,他們家在彆墅區,所以房間裡除了遊戲音效和鼠標鍵盤聲,再也沒有彆的聲響。好似孩童的聲音響起來時,實在太過清晰了,好像就在他耳邊似的。
雷鈞霎時僵住了,他對鬼怪之說半信半疑,突然聽見這麼一個詭異的童聲,他嚇得身子都麻了。
“耗子,你、你聽見沒有......”雷鈞都不敢轉頭,他後背越來越涼了,生怕轉頭就看到一張恐怖的鬼臉。
兄弟本來還在打遊戲,這會兒也停住了手,顫抖著道:“聽見、聽見什麼......”
雷鈞:“一個,一個小孩的聲音......”
兄弟:“沒、沒有啊......你聽、聽錯了吧......”其實他聽見了,可他不敢說。
兩人說話的間隙,兄弟的遊戲人物不動,也被殺死了。一直沒再聽到動靜,雷鈞差點以為自己幻聽了,兄弟也說沒聽見,他尷尬的笑了笑,“應該是我太緊張了......”
“請問是雷霆萬鈞先生嗎?”
空靈的、自帶回響效果的童聲再次響起,在安靜的室內,無異於炸.彈爆炸。
兄弟抹一把臉,抖著聲道:“艸!雷鈞你家裡有小孩?”
雷鈞快哭了,“沒有啊......”
“雷霆萬鈞先生,我是青魚雜貨鋪的送貨員,前來給您送貨。”後麵的小孩說。
聽到送貨幾個字,雷鈞終於從驚恐中拉回些許神智。他緩慢的轉頭,恍惚覺得自己的都能聽見脖子一格一格轉過去的聲音。
身後,就在他背後的位置,懸空漂浮著一個小孩。
穿著黑色的袍子,頭發紮成童子的樣式,一張慘白無血色的小臉,黑漆漆的眼珠閃爍著幽光。
“真是鬼啊——!!!”雷鈞從凳子上摔了下去,兄弟聽到聲音看過來,比他嚇得更狠,連滾帶爬鑽進了書桌底下。
雷鈞瑟瑟發抖,他雖然知道世界上是存在科學解釋不了的事情,也聽很多人說過鬼故事,可真的見到鬼,完全就是頭一遭。
他腦子都木了,整個人話都說不出來。
小鬼歪了歪腦袋,平板的小臉上露出一絲疑惑的表情,似乎不解他們的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