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央嚇了一大跳,連連否認:“我沒有!”
然後季父根本不相信她說的話:“有人看見你和餘燃一起去民政局。”
季央卡殼了, 呐呐的, 不敢說話。
季父道:“馬上回家!”
電話利索地被掛斷,季央苦著個臉, 在腦海中呼喚了係統好多次,係統不在。
沒關係, 她早就猜到了, 反正係統每次一到關鍵時刻就會消失。
她深吸了一口氣,給餘燃打電話。
不能讓她一個人麵對疾風驟雨,死也得拉個墊背的。
“餘燃, 我爸知道我們的事了。”
餘燃語氣很平靜:“你想說什麼?”
季央覺得有些不好意思:“要不你向我爸澄清一下,就說我們沒有關係。”
餘燃沉默片刻,季央十分不安。
便聽見他輕哼一聲, 聲音通過電話有著淡淡的電流, 他的聲音似乎有絲無力,問她:“季央, 我到底算你的什麼?”
沒等她回答, 餘燃又道:“你的要求我不同意。”
態度很堅決。
季央聽著電話聽筒裡傳來的嘟嘟聲,歎了口氣。
她以為餘燃應該會很高興,她認清他們之間的關係, 可能是他自尊心作祟吧。
一直拖到了傍晚, 季央也沒敢回家。
她像是一隻烏龜,縮在安全的殼內,以為這樣彆人便找不到自己。
她知道季父發火有多可怕, 那年餘燃深夜來找她被季父知曉後。
季父大發雷霆,季央的感冒還沒好就被送走,直到現在她也不知道那年季父到底對餘燃做過什麼。
肯定不會輕易放過他,因為她這個親生女兒都被整治得很慘。
季央窩在沙發上瑟瑟發抖,一邊玩著手機,一邊心驚膽顫。
下午六點,她終於刻克服了自己的恐懼,給季母打了個電話。
“媽,我今天有事不能回來了,你幫我向爸說一下。”
然而季母沒有體會到她的良苦用心:“你爸在這,你自己和他說。”
轉眼間電話就易主了,季央更怕了,哆哆嗦嗦地喊人:“爸。”
季父的聲音聽上去就很威嚴:“不回來了?”
季央簡直不敢搭話,隻能支支吾吾地嗯了一聲。
電話兩頭一時沉默,片刻後,季父歎了一口氣,聲音也軟了許多:“季央,爸爸是為你好。”
“你現在和餘燃在一起會害了你自己的。”
季央默不作聲。
季父又說:“季央,你回來吧。”
季央想哭,她也想回去啊,但她知道季父說的回去是不再和餘燃碰麵。
她做不到的。
季央的沉默讓季父以為自家女兒對餘燃情根深種,割舍不下。
在季父的認知中,早在讀高中時,餘燃便纏上季央。
後來居然夜闖季家,妄想對季央下手。
季父把季央送到外地讀書,這些年才逐漸放下來心,卻沒有想到,多年之後餘燃回來了,並且還覬覦著季央。
要是餘燃是真心的,季父肯定願意把女兒嫁給他,畢竟這麼多年過去,還有著感情那就是真有心了。
但怎麼可能會是真心的。
季父忘不了當年在警察局裡,還是高中生的少年狠厲的目光。
現在餘燃回來,又和季央在一起,季父覺得一定餘燃在報複。
於是季父把當年發生的事和季央說了一遍,因為擔心季央還對餘燃戀戀不舍,季父特意誇張了部分事實。
季央聽得瑟瑟發抖,但最後還是說:“爸,我知道了。”
季父便知道季央的決定了,怒其不爭地掛斷電話。
季央拿著手機窩在沙發直冒冷汗。
聽了季父的話之後,她大概也能猜想到在她去清泉的那兩年,餘燃過得是怎樣的日子了。
她覺得餘燃現在看她肯定跟看一個笑話似的,指不定什麼時候就會忽然爆發,她的苦日子就到了。
雖然現在餘燃幫了季家,但季央想,這肯定是餘燃的緩兵之計,等折磨她之後,他肯定會報複季家的。
她一定要儘快存點錢才行。
按照係統的尿性,那時候她指不定還在這個世界,那時候她的日子肯定會很難過的。
吃晚飯的時候,季央都因為這件事而坐立不安。
張媽看到了,又果斷給餘燃打了電話,畢竟餘燃走的時候叮囑過她,隻要季央有什麼異樣就告訴他。
吃完飯之後,季央在房間裡焦急地走來走去,最後也沒想到什麼攢錢的好方法。
最後隻能愈加焦急地玩手機。
其實要是季家破產了也沒關係,隻要不欠錢就行,在現實世界中,她不也是靠自己也活得不錯嗎?
這樣一想,季央果然放鬆了許多。
再往好處想想,說不定等餘燃報複她那時,她已經離開這個世界了。
果然,人還是要樂觀一點,做點夢也不錯。
在季央上樓之後,張媽便在客廳裡等餘燃,但一直沒等到。
上一次打了電話,餘燃很快就回來了,這次卻不太一樣了。
夜很深了,彆墅的大門才打開。
助理把餘燃送回家,一張臉苦哈哈的表情:“餘總,我去幫您倒杯水。”
餘燃揮了揮手:“你可以回去了。”
助理知道自家老板這說一不二的性格,雖然挺擔心他的,但還是離開了。
往常的魔鬼老板最近變化很大,就跟個陷入愛情泥沼的愣頭青差不多。
不過助理跟老板這些年,從沒在老板身邊見過女伴,外界更是傳聞老板的性取向可能有問題,不然哪有這麼不近女色的人。
助理止不住懷疑,難道老板真的談戀愛了?
不知道究竟是怎樣的女人才能降得住老板這樣的魔鬼工作狂。
餘燃半躺在沙發上,酒精讓他腦袋有些暈,但還沒有迷糊的地步。
這樣的狀態說清醒也不清醒,但卻清清楚楚地明白,他究竟是被何事所困。
他眉頭微皺,單手把領帶鬆開,手撐在沙發上,有些搖晃地朝樓上走去。
他要去見她,要去問她,問她為什麼要這樣踐踏他的感情。
就是一文不值,也沒有必要這樣棄如敝履。
他執著地敲著門,裡麵卻沒有絲毫動靜。
就像多年前拋棄他那樣,無論他說什麼做什麼,她目光都毫無波動。
她不喜歡他,他不過隻是她們的一場遊戲罷了。
離開就離開了,她沒必要對他交待什麼。
這幾乎成了他這些年來的心病,憑什麼,憑什麼在招惹他之後還想灑脫離開。
房間裡,季央睡得迷迷糊糊。
一陣“咚咚咚”的聲音把她吵醒,她厭煩的把頭埋進枕頭裡,裝作聽不見。
擾人的聲音終於消失,但門打開了。
她毫無察覺。
片刻後,身上一重,一陣濃烈的酒氣襲來。
季央頓時清醒了,下意識推趴在自己身上的人。
但她推不動,反倒是趴在她身上的人似乎被她推拒的動作惹怒,更加用力地抱著她。
季央的腦袋有一小會的空白,良久才反應過來,她住在彆墅。
這裡還有一個保姆,彆墅的保安很好,不可能會進來莫名其妙的人。
那隻可能是餘燃了。
一想到這個猜測,季央就覺得肯定是餘燃回來報複她了。
心中居然有一絲解脫,早死早超生吧。
但趴在她身上的人卻好像並沒有折磨她的念頭,他隻是緊緊抱著她,頭埋在她的頸窩裡,喃喃地在說著什麼。
季央隻覺得他很重,壓得她快喘不過氣。
他身上酒味很濃,應該是喝醉了,她從來沒見過餘燃喝醉的樣子,他給人的感覺便是那種強悍的精英範。
仿佛一切事都在他掌握之中,慢條斯理又不紊不亂的樣子。
這樣的人和醉酒好像扯不上什麼關係。
她想轉過頭去看他,但他不讓她動,緊緊抱住她就好像她是什麼珍寶。
寂靜的房間中,隻聽見他的聲音,不甚清楚。
季央聽得仔細,便也能明白個大概。
她有些不敢置信,餘燃居然是在叫著她的名字。
季央、季央……
他的聲音低沉帶著十分的纏綣又迷人,透著對她濃濃的眷戀,仿佛她是很重要很重要的人。
季央不知為何,心有一點緊,仿佛知道接下來要發生什麼,她手捂住胸口,仿佛這樣就能平複一下劇烈的心跳。
餘燃又沒叫她的名字了,他在說著什麼。
季央呼吸都放輕,便聽見他的聲音,是屬於酒醉後吐真言那種毫不設防。
“季央,我好想你。”
大概醉酒後的人都有些神誌不清,這句話餘燃念叨了好多遍,就在她耳邊,仿佛情人之間的曖昧話語。
季央麵紅耳赤,忍不住小聲道:“我知道了,你彆說了。”
他果然停下了一小會,但再說話時聲音卻有些淒然:“你不知道。”
“你要是知道,就不會拋下我。”
季央心中也是一澀,她想說點什麼,但張開嘴卻吐不出一個字。
餘燃說的是事實的。
“我等你了好久,你一直沒回來。”他表情是孩子一般的茫然,問他“我是不是做錯了什麼?”
季央死死地盯著被子上的一處,不敢看他,不敢答他的話。
“我不相信他們說的,你對我隻是一場遊戲。”他說,“我能感受到的,你對我有感情的。”
“但是,你為什麼要這樣離開。”他聲音是低沉的嘶啞,眉頭皺得很緊。
在她之前,他其實不懂感情是什麼。
所以不知道原來喜歡一個人是這樣的感受,因她喜為她憂。
曾經恨過她怨過她,但那些恨意怨仇都在時光中消逝,最後竟隻剩下思念。
很多時候他想過,等他再回到南市,一定要讓季央求他。
但這些念頭在見到她的時候便消失了,他設局見她,往日的少女已經亭亭玉立,她還記得他,她有些怕他。
他心裡再生不出折磨恐嚇她的念頭,他們浪費了太多時間,剩下的日子,他就隻想和她在一起。
以前的艱難都可以不算,隻要以後她都在他身邊。
“你能不能試著喜歡一下我。”他像個初入推銷行業的推銷員,無措又笨拙地推銷著自己,“我知道我很多地方不夠好,我可以改的。”
他說得那麼卑微,以前的高傲統統不見。
仿佛隻有醉酒之後才能把這樣的心思攤開,一個卑微到極致又高傲到極致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