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央無措地跟在林盛背後走出了房間, 門隨之關上, 裡麵似乎有恢複了平靜。
季央心裡特彆不是滋味, 即使在他們關係最差的那陣，蒼瀾把她從家裡擄來，但每次他看到她的時候，也不會反應這麼劇烈, 讓她離開啊。
季央心裡難受，便忍不住開始胡思亂想。
一般來說這種劇情是蒼瀾受傷之後失憶了, 或者是把彆人當成了她, 然後又是一番虐戀情深後才能HE。
這個任務看來真的是遙遙無絕期啊。
季央情緒低落, 問林盛：“林先生，蒼瀾是不是失憶了？”
林盛身體一僵, 完全沒有考慮到這個可能性。
畢竟身為龍族, 他們很少生病受傷, 更彆提失憶了。
但是季央這樣貿然疑問，林盛也不由得開始思索起這的可能性。
兩人端坐著，卻是一個比一個心情低落。
良久後, 一聲麵色疲憊地從房間裡走了出來, 裡麵已經是一片平靜。
季央和林盛一起站了起來, 問道：
“族長怎麼樣了？”
“蒼瀾怎麼樣了了？”
醫生麵色凝重地說：“情況不容樂觀, 族長由於耗費了太多靈力，現在還不能變成人形。”
季央連問道：“他失憶了嗎？”
醫生麵色古怪地看著季央：“你說什麼？”
“失憶。”季央強調。
醫生驚嚇地看著她：“當然沒有。”
季央皺著眉：“那他為什麼剛才看見我要趕我出來？”
醫生是同蒼瀾一起長大的，相比於林盛，自然更清楚蒼瀾當時為什麼那個反應。
他歎了口氣：“林先生先離開吧, 我和季小姐在這照顧族長就行。”
林盛點了點頭，現在族裡是多事之秋，族長這有兩個人就行，他要回去處理族裡的事情。
林盛離開之後，偌大的客廳裡便隻有醫生和季央兩個人。
醫生聲音徐徐：“不知道季小姐可否有興趣聽一段故事。”
季央知道醫生說的應該和蒼瀾有關，便點了點頭。
“這得從很久以前說起，我們龍族向來以青色為尊，但蒼瀾生下來卻是白色的，他從小便是一個人，也不知道他父母是誰。”
“不過龍族向來人丁凋敝，所以雖然蒼瀾是白龍，當時的族長仍然接納了他。”
“隻是族裡的幼族都是青龍，隻有蒼瀾顏色和我們不一樣，而且那時族裡視白色為不祥，蒼瀾小時候便是受儘排擠。”
醫生頓了頓，回憶起往事，似乎有些不忍，當時他也是欺壓蒼瀾中的一員。
季央心情卻是十分沉重，雖然醫生隻用了一個受儘排擠來形容當時蒼瀾的遭遇，可她能想象當時蒼瀾的處境多困難。
人類的小孩都是這樣，最單純又最惡毒，因為是小孩所以做錯了事可以用一句他還小來原諒。
因為是小孩，沒有善惡是非觀，隻會按照自己的喜惡行事，小孩又是最喜歡成群結伴的人。
那時候蒼瀾也小，麵對這麼多惡意，他該受了多少欺負。
“後來，蒼瀾成年後便沒有在族裡居住，隨著時間過去，龍族在漸漸消亡，後來有外敵入侵，族長年邁，便找到了蒼瀾，希望他能夠帶領族人一戰。”
“戰爭勝利了，但蒼瀾卻昏迷了，甚至連魂魄也不在身體裡了。”說到這裡，醫生看著季央，“想必你和蒼瀾就是在這段時間認識的把，不過蒼瀾沒有告訴任何人那段時間發生了什麼。”
隻是回來之後，蒼瀾便一改之前的散漫，肅清了族中的仇敵，更是把蒼鴻趕出了龍族，囚禁起來。
原來蒼瀾不喜歡回到龍族，回來也不過是為了報答老族長的恩情，但在那之後便把一切權利握在了自己手中，而這僅僅用了三年的時間。
直到前幾天把蒼鴻殺掉，族裡也才清淨不少。
醫生說：“我想蒼瀾不想見到你隻是因為，他害怕。”
“他怕自己的白色鱗片會讓你討厭，所以才不願你看到他。”
“好了，你去看看他吧，他現在應該已經睡著了。”
醫生給了她一張名片：“有需要可以打我的電話。”
季央接過，鄭重道謝：“謝謝你。”
醫生嘲諷地彎了彎嘴角：“不用謝我，我小時候也欺負過他。”
隻是後來戰爭中，蒼瀾卻救了他，此後這條命便是他的了。
他和蒼瀾差不多的年紀，在戰場上都是稱呼彼此性命，這一習慣到現在也沒改過來。
季央心情有些沉重，剛才醫生說的話還在她腦海中回蕩。
蒼瀾比她想象中的過得更不好，她忍不住埋怨係統，為什麼每次都要給他一個悲慘的身世。
門被輕輕推開，白龍已經睡著了，原本破裂的傷口經過包紮已經不再出血，隻白色的紗布上還有隱隱紅色的痕跡。
季央仔細地看著蒼瀾，她從來沒有在現實生活中見過龍，隻有電視劇或者是動畫片裡會出現這樣的生物。
眼前的生物和電視劇裡的沒有太大的不同，但她卻覺得蒼瀾的原型比那些英俊上百倍。
她蹲在他尾巴處，伸出手試著摸了摸他身上的鱗片。
硬硬的，冰冰涼的手感。
她怎麼會害怕呢？
在她手剛碰到蒼瀾尾巴時的刹那，蒼瀾就醒了，空氣中流淌著熟悉的氣味。
他下意識開始掙紮，不想讓她看到自己的樣子。
但又不敢動作太凶猛，他沒忘記自己現在是以原型出現，而季央隻是一個弱小的人類，他一不小心就會傷害到她。
季央卻摸上他的腦袋，手在龍角上輕撫過，就像在他還是一隻貓的時候，她經常這樣做。
他聽見她的聲音，低聲溫柔，沒有一點恐懼厭惡：“彆動，你現在受傷了。”
他有些氣悶，想把她趕出去又害怕傷到她，閉著眼睛，尾巴輕輕往地上一扇，卻不小心碰到了什麼。
玻璃落在地上打碎的脆響。
蒼瀾有些難堪地閉上眼。
季央卻沒有離開，反而安慰著他：“沒關係啊，玻璃杯很便宜的。”
蒼瀾不想說話，他在意的根本不是玻璃杯的價格。
她柔柔的聲音響起，溫熱的手心碰上那對龍角，他心微微一顫，伏在地板上一動不動。
“我小時候聽我奶奶講過關於龍的故事，長大之後我以為世界上沒有龍……”她頓了頓，然後伸出手抱住他的腦袋，“蒼瀾，我要謝謝你呀。”
“你看過一個動畫片裡，裡麵的主角就是白龍。”她笑了笑，聲音很甜有些不好意思，“那時候我還小，我還想著，要是以後我的男朋友也是白龍就好了。”
她說：“白色多好看呀，你知道嗎？在我們社會，白色代表著純潔公證，還寓意著超脫凡塵的情感。”
“可能在每個種族，顏色代表的含義都不一樣，但那不是你不好，如果你生在人類社會，應該是讓所有人都喜愛的。”
她想了想：“你知道大熊貓嗎？大概就和它的地位差不多。”
蒼瀾當然知道大熊貓，好歹在人類社會生活了這麼久，也時常看季央玩手機，刷到有這種動物的視頻就樂嗬嗬的。
那時他還有些嫉妒，想著，要是季央這麼喜歡熊貓，那以後等他回到了本體，就變成熊貓騙她這就是他的原型。
隻是後來兩人之間發生了太多的事，他當初的想法直到這時才遲遲想起。
季央抱著他輕聲軟語的說著，蒼瀾的心慢慢平靜。
他還擔心她不會喜歡他的本體，她當時不是說喜歡毛絨絨的動物嗎？
可是現在，她又推翻了她當時的說法。
蒼瀾便覺得有些時候，她的善變也不是沒有好處。
……
季央請了幾天的假，在這裡照顧蒼瀾。
醫生每天都會來，但遭到了蒼瀾的十分厭棄。
蒼瀾底子好，身體恢複得也快，但到底上一次傷得挺重，所以一時半會還變不成人形。
但季央卻不能再陪她了，她請了幾天假便不能再請了，要回學校上課。
蒼瀾不想讓她走，但也知道她不可能一直在這，於是便想跟她一起離開。
季央聽聞之後大驚失色：“你現在這麼大，怎麼跟我一起走？”
蒼瀾默默地縮小自己的身形，纏上她的手腕，像極了一條銀色的手鏈。
季央目瞪口呆：“你還可以變小？？？”
蒼瀾蹭了蹭她的手腕，皮膚上微涼的觸感告訴季央，他是真的可以變小。
季央有些糾結：“他們會同意嗎？”他們便是醫生和林盛了。
蒼瀾心中輕哼了一聲，哪容得他們不同意。
話也是這樣的，當季央離開時，蒼瀾便纏繞在她的手腕上，跟著她一起走。
醫生和林盛送他們離開時，臉色特彆不好看。
誰知道族長怎麼受傷之後變得這麼幼稚，還特彆一意孤行，他們就是想勸也勸不動。
過安檢的時候，季央身體都僵硬了，生怕機器檢查出她身上帶有什麼小動物。
不過機器並沒有什麼奇怪的反應，她安心走過，不覺得手心都冒出了冷汗。
下意識地用食指指腹摸了摸自己手腕上的小龍，引來他的小小顫抖，手腕上癢嗦嗦的。
但回了學校，季央便沒有再住寢室了。
林盛擔心蒼瀾住不習慣，特彆在學校外麵買了一套房子專門讓季央住。
季央差點被噎住，覺得自己好像抱上了什麼了不起的大腿。
房子很寬，足夠蒼瀾變回原型待著。
但蒼瀾卻好像愛上變小之後纏繞在她手腕上，無論她怎麼說，他就是不下去。
季央說：“要是我上廁所怎麼辦？”
蒼瀾用尾巴遮住自己的腦袋，表示自己絕不會多看一眼。
季央：……
是不是所有的龍都像他一樣不要臉？
但季央受不了啊，一般這種時候，就會像取手鏈一樣，把他放在其他地方。
笑話，誰能接受你在上廁所時有個人還在聽著動靜啊，更何況那是異性。
蒼瀾也勉強接受了，其實他就是想多和她待在一起，這樣才能彌補一個人度過的那三年。
對於龍來說，三年在他們漫長的生命中很短，但是對於人類來說，卻很長，他不想再錯過她以後的每一秒。
季央在學校人緣挺好的，她長得好看性格也不錯，平時便有不少向她表達好感的男孩子。
當蒼瀾親眼目睹一個男孩子約季央出去吃飯時，他當時就僵了。
低下頭在她手腕上咬了一口。
季央手腕上一陣微小的刺痛，仿佛是在提醒著她什麼。
她低頭看去，並不能看見蒼瀾的表情，但她總有種被抓奸在床的尷尬？
這是什麼奇怪的比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