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聽到這莫名其妙的問題, 季央便是一愣。
不等她回答，男人便又問了一次, 很明顯語氣已經有些不耐煩。
季央說：“你打錯——”
忽然，腦海裡靈光一閃！
季專家！她給程洲發的短信！
季央腦中一激靈，深呼吸了一口氣，用著儘量沉穩的語氣回答：“嗯，我是季專家。”
電話那頭男人的聲音有片刻的遲疑：“季專家，是女人？”
季央故作不悅：“醫生不分男女, 我們都隻有一個目的，為患者排憂解難。”
“希望你不要因為我是女性而諱疾忌醫, 在男科方麵, 我十分有經驗。”
電話那頭的聲音沉默半晌, 之後說：“季專家什麼時候有空，我們見一麵。”
季央並不是很想和程洲見麵, 但她現在很想埋汰一下程洲。
“你可以現在電話裡描述一下你的問題，讓我有個基本的了解，好準備合適的療程。”
程洲沒有說話, 但季央能夠從電話裡聽到他壓抑的喘氣聲。
季央差不多能想象到電話那頭他的表情是什麼, 應該是氣到沒法吧。
程洲的聲音壓抑著怒火：“季專家，我們還是見一麵吧, 既然你對你的醫術很有信心, 那如果治不好我，也不用在這個行業混了。”
季央第一反應就是玩大了，連忙放軟了口氣：“這位先生, 我知道男性對於性功能障礙有些難以啟齒，沒關係的不用害怕，相信有我的治療和您的配合，一定可以治愈的，恢複男性雄風指日可待。”
程洲額頭上的青筋直跳：“明天下午兩點悅乾見！”
說話，電話那頭便出來嘟嘟嘟的忙音。
真是沒有禮貌。
他現在是來求醫的，居然敢威脅醫生，要她真的是男科醫生，肯定給他治個永久性功能障礙。
不過……
程洲居然真的痿了？？？
季央簡直不敢相信，不是一般來說，這種小世界的男主應該是性功能很強大的嗎？
怎麼會痿了？
那這樣可好了，程洲肯定記她一輩子了。
季央原來還覺得這個世界的任務很難完成，甚至她都沒有和程洲交流溝通的機會。
現在機會來了，但她覺得要是她真人出現在程洲麵前，程洲肯定不會想好好和她談一談的，肯定恨不得把她給弄死。
程洲現在還沒來找她麻煩，季央也不知道是他找不到自己還是現在無暇顧及她。
不過無論是哪種可能都足夠令人心驚膽顫的。
季央有有些糾結，程洲約她明天見麵，那她到底要不要明天去悅乾。
“那邊那個誰，趕緊過來了。”有人在劇組邊上喊著，季央側過頭看去，才發現是女主角到了。
一切準備就緒，自然應該拍戲了。
遲到的女主角是一個叫莫清的女藝人，此時坐在遮陽傘下，麵容有些不耐煩，助理手中拿著一杯水，另一隻手則拿著一個小風扇對著莫清。
在小小的劇組裡，莫清便顯得有些奇怪。
不過她自己並未覺得，反而一看到季央時，麵色微微一凝，問道：“導演，她是我們劇組的嗎？”
導演點了點頭。
莫清打量了下季央，輕哼了一聲：“又是一個中看不中用的花瓶。”
季央微微一笑，禮貌朝莫清點了點頭：“謝謝。”
至少承認她這張臉還是能看的。
莫清雖然隻是一個四線，但這是她拍的第二部戲，在娛樂圈也算是比較出挑那一波了，更何況她上一部戲在網絡上的評分不低，紛紛說她演技不錯。
莫清自視甚高，但因為相貌不夠拔尖，所以麵對比自己長得漂亮的女藝人總有一些敵意。
季央也並不在意，等導演一聲開始之後。
她邊蹲在一旁看男女主角的對戲。
戲的開始便是男主救了離家出走的女主，這樣俗氣的英雄救美在女主心裡留下了深深的印象，對男主一見鐘情。
男主卻隻是救下女主之後便離開了，簡直稱得上風度翩翩的君子。
季央原來沒演過戲，看男女主在中間表演，周圍圍著一大群人，但他們倆卻麵不改色。
季央心中暗暗驚歎，果然當明星不是一個簡單活，在大庭廣眾之下表演，性格內向的人一定會怯場。
莫清雖然對她沒有什麼好臉色，但演技也算不上差，隻是也沒有什麼太出色的地方。
這一場男女主初見戲碼結束之後，便是季央上場了。
作為女主的丫環，但卻沒有看好女主，讓女主一個人去闖蕩江湖，自然會受到懲罰。
於是季央的第一幕戲便是躺在床上，滿臉的汗水，衣服上沾了紅色的血跡。
莫清看著自己丫環被打得這麼慘，麵上十分不忍：“小綠，你疼不疼啊？”
季央咬著牙回答：“小姐，我不疼。”
“卡！”旁邊導演大喊了一聲，對季央道，“你表情不對，重新來。”
但具體不對在哪個地方，導演卻沒有明確說。
季央想了想，然後用楚楚可憐的樣子——
“卡！”導演又喊了一聲，已經有點不耐煩了：“丫環的表情不對，你想一想你都受傷了，回答的時候還能這麼中氣十足嗎？”
在現實世界，季央從小到大成績都很好，父母對她也十分寵愛，她沒在大庭廣眾之下遭到過什麼樣的批評。
而前兩個世界，她也是受人寵愛的，這樣在這麼多人麵前，被接連不留情的說兩次這樣的事情是從來沒有發生過的。
季央臉因為不好意思而有些紅，但她知道是自己的不對，隻能點了點頭：“知道了，謝謝導演。”隻是下定決心還要多研究研究劇本，畢竟她是第一次演戲，還有諸多不足。
在季央第三次NG時，莫清忍不住了：“你到底學沒學過表演？隨便找個替身都比你演的好。”
“就是因為你這樣的花瓶越來越多，圈子的名聲才越來越不好的。”
季央低著頭，沒有說話。
莫清不耐煩地說：“導演，先拍沒有她戲份的，這麼熱的天不要因為一個人影響了大家的進程。”
季央自知理虧，便拿著本子安安靜靜坐在一旁，看著男女主的表演。
她覺得很丟臉，臉上都燒得慌，劇組裡這麼多人，她耽誤了大家的時間。
她低著頭看著劇本，原以為隻是一個簡單的角色，但沒想到拍攝起來，裡麵還有這麼多功夫。
不過季央向來不是一個會輕易認輸的人，她手拿著筆，翻著劇本，一字一句仔細看著自己演的人物說的每一句話每一個動作。
中途休息期間，男主角卻走到了她身邊。
她依稀記得男主角好像叫衛鈞，她主動打招呼：“你好。”
衛鈞是一個長相出色的青年，二十歲出頭的樣子，好像也是剛從大學畢業。
“我看過你演的《青春裡的事》。”
《青春裡的事》便是季央剛出道時拍的第一部片子，她再剛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專門去看過這部片子。
隻能用一個詞來形容，天雷滾滾。
不過季央在裡麵的扮相很漂亮，可以說是一股清流了，但是現在，那部片子裡的男主在娛樂圈已經算二線了，她和其他人便淹沒在了偌大的娛樂圈中。
此時衛鈞開頭便提起這個話題，無形中拉近了不少距離，很容易讓人心生好感。
衛鈞在戲裡麵演的是一個性格清冷的世家子弟，但在戲外，卻是一個比較溫和的人。
身為男主角，在劇組裡也沒有什麼架子。
季央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謝謝。”
衛鈞說：“那時我還在讀大學，可以說是看著你演的戲長大的。”
季央臉一紅，說起來她還比衛鈞小，這具身體現在才十九歲，她說：“那都是好久之前了。”然後又說，“我剛才看你，演的真好。”
衛鈞說：“算不上，我在我們班上的成績隻能算中等偏上。”
季央十分給麵子地瞪大了眼睛：“真讓人不敢相信呢。”
她長得十分漂亮，一雙眼睛更是美妙，此時微微睜大，裡麵十分清澈，臉上的表情也不容作偽，顯得十分真誠。
衛鈞笑了一聲：“你剛才要拿出現在表演的實力，也不過NG了。”
季央訕訕地：“是我耽擱你們時間了。”
衛鈞搖了搖頭：“我就想跟你說，你演戲的時間彆拘謹，放開一點，你知道為什麼你會NG這麼多次嗎？就是因為你放不開，看上去特彆扭。”
季央還以為是自己沒揣摩到劇中人物的心思，沒想到是因為這個。
“還有啊，你看劇本一定要完整看一遍，才比較有把握演好人物，當你演戲的時候，你要想著，你就是這個人物，不要代入自己的情感。”衛鈞俏皮地笑了下，“不然這樣就算給人物開上帝視角了，演出來也很奇怪。”
季央仔細琢磨著衛鈞說的話，若有所感，衝衛鈞展顏一笑，很真誠地說：“謝謝。”
衛鈞說：“不用謝，這也是我老師教我的。”
衛鈞這番話，季央初時聽還不覺得什麼，但後麵琢磨著劇本時，卻有種茅塞頓開的感覺。
不過揣摩了人物性格行為算一回事，但真輪到自己上去演時，也不能怯場。
下午便重新開拍季央的戲份了，莫清翻了一個白眼：“可彆又連累我們NG這麼多次了。”
季央衝莫清一笑：“我會努力的，莫老師。”
莫清看著季央燦爛的笑容，心頭一梗，覺得季央那個莫老師是不是在說自己老？
也無外乎莫清這樣想，她年紀輕輕，但由於臉型五官看上去比同齡人更顯老。
還是上午的小丫環受傷之後躺在床上，莫清皺著眉頭，十分難過的樣子：“小綠，你沒事吧？”
季央已經私下練習過無數遍這幕戲，因此露出柔弱又堅韌的表情，但聲音中卻有著難掩的痛苦，還要安慰著自家小姐：“小姐，我沒事。”
但莫清卻愣了一秒，才接上她的話。
導演不滿意了：“莫清，你彆出神，再來一次。”
季央鬆了一大口氣，還是這次不是自己NG了。
但莫清心裡卻不好受了，狠狠地瞪了季央一眼，把自己NG的錯誤全怪在了季央身上。
有了這次的經曆，季央接下來拍戲便有了底氣。
她覺得，這就是比誰不要臉，隻要你把身邊的人全當成白蘿卜，眼中隻有自己，就不會覺得尷尬。
這樣一想，果然NG的次數直線下降。
與她形成鮮明對比的是莫清了，莫清也覺得自己今天邪門了，怎麼拍怎麼不順當。
最後把這一切怪在了季央身上，要不是她上午NG這麼多次，也不會把她的狀態給消耗得不剩多少了。
在再一次NG之後，莫清惱了：“導演，我今天不拍了，今天的心情全被某個人敗光了！”
說著，便剜了季央一眼，言下之意十分明顯。
導演有些不高興。
衛鈞便在一旁中和氣氛：“莫清要實在沒有狀態今天就先回去吧，導演，先拍其他戲份吧。”
有了衛鈞這個老好人，眾人也就順著台階下了。
隻是說要走的莫清，卻看到季央上場的時候，又頓住了腳步。
這是拍的衛鈞和季央的對手戲，劇中的小丫鬟為什麼會喜歡上男主，就是因為失手打碎一個杯子之後。
被來女主家做客的男主發現，男主看著小丫鬟驚恐的樣子，幫了她。
小丫鬟小時候過得不興奮，長大之後又被反派送女主家，過過一段苦日子之後才當上了女主的丫鬟。
於是麵對這個風度翩翩，十分高貴的少年便動了心。
這場戲拍的便是丫鬟把杯子打碎，男主幫助她的場景。
這場戲有一定難度，畢竟要把丫鬟對男主的動心拍下來，而且這種動心不能太明顯，也不能不明顯。
當時莫清拍和男主初相識時也NG了好幾遍，莫清等在這便是為了看季央的笑話。
莫清覺得今天真是邪門了，往常拍戲也沒有這麼多不愉快，偏偏就是因為一個新人季央，害她NG了，真丟臉，後麵的狀態便找不回來了。
季央一開始的演技簡直是爛到極點，那時莫清還心裡還竊喜。
比自己長得好看又怎麼樣，演技差什麼都不是。
但就過去了一上午的時間，季央的演技居然突飛猛進，莫清便開始有危機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