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青衣婢女甚是驚慌不安,可是通往湖邊的曲廊隻有一條,她根本不敢越過祁鈺爭先搶過,更怕到了湖邊正對上黃宜安,一時急得在湖心亭亂轉。
眼見著黃宜安越來越近,祁鈺也要跨出曲廊迎上黃宜安了,那青衣婢女一跺腳、一咬牙,提起裙角,飛快地追了上去。
趕在祁鈺剛下曲廊的那一刻,青衣婢女一步當先,隔在祁鈺和黃宜安之間,“撲通”一聲跪在黃宜安麵前,聲音柔弱地請安:“奴婢見過皇後娘娘。”
祁鈺不悅地瞪了她一眼,嫌她擋在自己和黃宜安之間礙事。
先前瞧著倒是挺知情識趣的一姑娘,怎麼這會兒突然變得莽撞不知禮數且沒有眼色了呢?
沒看見他著急見好不容易才趕來赴約的媳婦兒嗎?
祁鈺皺眉,正欲繞過青衣婢女到黃宜安身邊,就見對麵一貫溫柔和婉的皇後娘娘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然後目光便轉向地上跪著的青衣婢女,涼涼地譏諷道:“鄭小姐,你是正經的官家小姐,不知這聲‘奴婢’從何而來呀?”
地上跪著的鄭玉煙聞言渾身一僵。
她方才飛快地通過曲廊時,一直都勾著頭,又換了尋常的丫鬟裝束,黃宜安是怎麼認出她來的?
湖心亭離著岸邊那麼遠,黃宜安難不成是千裡眼,竟然識破了她的偽裝?
祁鈺聞言一愣,看向地上跪著的青衣婢女,擰眉道:“鄭小姐?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語氣中濃濃的不悅和凜然,讓鄭玉煙禁不住渾身一顫。
黃宜安訝然看向祁鈺,錯愕地問道:“怎麼陛下竟然不認識她?”
祁鈺皺眉道:“你這話是什麼意思?朕難道應該認識她嗎?”
一個小小的婢女而已,不,應該是哪戶人家不自重的小姐,他怎麼會認識?
黃宜安聞言糊塗了。
祁鈺不認識鄭玉煙她能夠理解,畢竟今生兩個人根本就沒有見過麵,唯一“見過”的那次還是她畫了深坐蹙眉的失寵鄭氏。十年後的寵冠後宮鄭氏,與現在十三歲的少女自然會有不同,再加上她刻意的“詛咒”,畫中的鄭氏與嬌嫩明媚的少女自然更有不同,祁鈺認不出來也不奇怪。
可是為什麼鄭玉煙不惜扮作丫鬟入宮,好不容易見到了祁鈺,卻什麼都不說?
這樣即便是祁鈺心悅於她,又要去哪家尋她?
跪在地上的鄭玉煙聽了祁鈺這話,頓時如五雷轟頂。
馮永亭不是說皇帝心悅於她,甚至早在選後之時就偷偷地帶了她的畫像回宮,放在常用的卷缸裡以便時時睹畫思人嗎?而她方才初見皇帝時,皇帝確實也流露出驚訝遙想的神色來,她還以為那是乍然見到心上的人驚喜和茫然失措……
可為什麼皇帝竟然會說不認識她?!
“既然陛下不認識,那便有勞鄭小姐自報家門吧。”黃宜安抱臂涼涼道,冷眼旁觀。
敵意毫不掩飾。
祁鈺被黃宜安看得不自在,便將怒氣都撒到壞了他和黃宜安約會的鄭玉煙身上,寒聲嗬斥道:“說吧,你到底是誰?喬裝潛入朕的身邊究竟有何意圖?”
這話說得極重,就差沒有明說鄭玉煙喬裝打扮接近他,意圖行刺不軌了。
這樣的大罪名鄭玉煙可不敢擔,當即嚇得跪伏在地,哀哀懇求道:“陛下,臣女乃戶部司務鄭承憲之女,名喚玉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