軟語嬌聲的抱怨,讓人隻有憐愛,沒有嫌惡。
“多備著湯鍋和涮菜呢,今日讓你吃個儘興!”黃宜安笑道。
說話間,祁鈺和永寧公主、延慶公主也走進亭來。
眾人見禮畢,自有宮人端鍋安箸,又將各色新鮮的涮菜都重新添了四份。
壽陽公主看著每人麵前都有一個鍋子,眼睛一亮,捧腮歎道:“這樣的吃法雖然新奇,但是未免失了吃鍋子的本意。吃鍋子不就是要大家圍著一隻鍋涮菜涮肉,熱熱火火的嗎?”
李太後瞪了她一眼,道:“你隻知這個,難道不知眾口難調?你皇嫂這分鍋而食,正是為了照顧各人的口味,可見其用心妥帖,你不說學著點而,反倒嫌沒意思了?”
壽陽公主委屈地撇撇嘴,道:“母後,我不是這個意思……”
總感覺母後今日怎麼跟吃了炸藥似的,她說什麼母後都能抓她的話頭嗬斥她一頓。
黃宜安在桌下悄悄地握住壽陽公主的手,輕輕晃了晃,示意她不要和李太後爭執。
李太後之所以生氣,不是因為壽陽公主說錯了話,而是因為有壽陽公主姐妹三人在,她和陳太後就不方便逼祁鈺同意選妃了。
想到這裡,黃宜安驀地一怔。
她竟然用了一個“逼”字,可見心裡已經認定祁鈺是不願意選妃的。
為什麼呢?
是因為她開始相信祁鈺的許諾了嗎?
黃宜安覺得這樣輕易地就對祁鈺交付信任並不明智,因為前世血淋淋的教訓是她一步一步、一日一日地熬過來的,可是心裡又禁不住冒出一絲絲期盼——或許,祁鈺會信守對她的諾言,就像是前世對待鄭氏一般專情呢?
黃宜安心情複雜地看了祁鈺一眼。
終於得到黃宜安“眷顧”的祁鈺立刻回望了過去,以眼神探問,眸光裡盛滿了關切與擔憂。
黃宜安怔了怔,旋即心中愕然不已。
難道祁鈺並不是被貪吃的壽陽公主拖過來擋李太後的訓責的,而是擔心她被兩宮太後為難,所以才特地找過來的嗎?
或許,壽陽公主姐妹三人反倒是被祁鈺請過來打掩護的?
思量不過是一瞬間的事情,然而在思緒捋清楚之前,黃宜安已經下意識地回祁鈺一笑,幾不可見地搖了搖頭,示意他不用擔心。
一輩子太長了,她已經習慣了不給彆人添麻煩,尤其是給祁鈺添麻煩。哪怕今生一切都已經不同,刻在骨子裡的習慣卻還沒有辦法一下子就全部改過來。
祁鈺並沒有因為黃宜安安撫的笑而放下心來。
輕易不出門的兩宮太後,今日竟然特地吩咐黃宜安作陪,於澄瑞亭中賞風雪、吃鍋子,一看就是彆有他圖。
祁鈺知道眼下不便說話,隻得按捺住心中的疑惑和擔憂,衝黃宜安也笑了笑,一麵吃鍋子說笑,一麵留心觀察防備兩宮太後的發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