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爾蒙戰爭(5)(2 / 2)

睡夠了嗎 棲見 7747 字 3個月前

哭聲,罵聲,尖利又放肆的笑聲,還有男人低低淡淡的歎息。

海水中仿佛蘊含無數靈魂,前仆後繼往她的耳膜裡鑽。

再睜開眼睛,麵對的是白花花的天花板。

時吟怔怔地一動不動,覺得還有種在海水裡飄蕩沉浮的錯覺。

好一會兒,她才坐起來,抬手抹了一把眼睛。

濕漉漉的。

這夢做的也太真實了點兒。

滿身的汗黏著睡衣,時吟爬下床進浴室洗了個澡,整個人才從那種混沌的狀態裡清醒過來,擦著頭發出來,剛好接到方舒的電話。

“怎麼,昨天和顧老師發展如何。”方舒劈頭蓋臉就問。

“……”

時吟一陣無語:“什麼叫發展如何。”

“昨天我們走了就剩你們倆了啊,你彆告訴我他自己走了把你丟在那兒了吧,喝醉了的,漂亮的女學生?”

“……”

時吟疑惑道:“你今天是不是被人魂穿了啊,你昨天喝的是假酒?”

“彆人關心你你還不適應了?我關心一下你感情發展不行嗎?”

“那不好意思啊,要讓你失望了,並沒有什麼感情發展,也不會有的好嗎,”時吟趿拉著拖鞋走到床邊一屁股坐下,手機丟在一邊按了免提,兩隻手抓著毛巾擦頭發,“他現在算是我責編,我們倆除了工作以外的話半句都沒多說。”

時吟做了漫畫家這事兒她從來沒說過,同學裡也就隻有方舒知道,二狗也隻以為她是做什麼設計之類的工作,甚至因為時吟朋友圈什麼的經常中午還沒起床,所以也很多人都以為她現在無業遊民每天在家裡啃老。

已經被親戚朋友們打上了啃老標簽的時一老師倒是覺得也無所謂,倒是時母十分在意這件事兒,每次那些七大姑八大姨親切地表示她實在是太慣著時吟了,畢業一年了,就隻靠著父母養哪行,並且開始給她介紹工作的時候,時母都會非常無奈且煩躁。

時吟和方舒有一句沒一句聊了一會兒,掛了電話,毛巾隨手搭在門把上,撈了沙發上筆記本開電腦。

她昨晚實在累,乾脆躺在床上給顧從禮傳了新連載的分鏡草稿,傳完筆記本隨手就放在了一邊。

此時差不多上午十點,郵件已經讀過了。

時吟想了想,站起身來,從床頭拿了手機過來,點開微信。

她微信常年有一大堆東西,公眾號推送未讀消息之類的,紅色的消息提示幾百上千條,她懶得點,就那麼放著,多一兩個新消息根本不知道,有時候過個四五天,她才會發現。

但是這個消息如果是顧從禮發過來的,那麼晚一分鐘看到,時吟都肝疼。

看著那個紅色的小小的阿拉伯數字1,時吟愣了幾秒才反應過來,瞪大了眼,小心肝顫顫悠悠地點開。

早上七點半的消息:【醒了過來一趟。】

再看表,十點了。

時吟屁滾尿流地爬下床,飛奔到衣櫃前拽了套衣服出來套上,梳子隨手扒了兩下半乾的頭發,拉起包就出了家門。

《赤月》是搖光社旗下月刊漫畫,她家過去差不多半個小時左右,到那不到十點半,也可以假裝自己其實起了個大早,優雅地喝了早茶才過來的。

巨大寫字樓玻璃幕牆映著碧藍天空,門口立著大大的alkaid字樣logo,時吟不是第一次過來,前台也認識,給顧從禮打了個電話,領著她到了漫畫部的樓層會議室。

她進去的時候,顧從禮已經在裡麵了,麵前一張牛皮紙袋。

他視線落在她半濕的發梢半秒,移開,朝前麵沙發裡揚了揚下巴,示意她坐。

時吟在他對麵坐下。

“你這個不行。”顧從禮開門見山道。

“嗯?”

“題材還可以,也不是頭一個,想畫出新意要下功夫,設定相對出彩,但是故事核很單薄,再擴一下,”他閉了閉眼,揉了下眼角,“而且分鏡問題大,節奏可以變一變,回去改完再那給我看。”

也隻有在這種時候,他才會對她說這麼多話。

時吟靠坐在沙發裡,單手撐著腦袋,指尖一下一下點在臉側。

她其實聽得認真,一邊思考一邊皺了下眉:“主編,您什麼時候有空,我拿稿子來您幫說一下,不然就這樣說有些地方還是會不太懂。”

顧從禮沒說話,將麵前袋子推給她。

時吟拉過來打開,抽出裡麵的東西看,愣住了。

是她新連載的分鏡草稿。

昨天晚上她傳過去的三十四頁,被他一張張全都給打印出來了,上麵很多紅筆劃出來的圈圈框框,還有一行行的字跡批注。

而他早上七點多給她發的信息,就是說明他通宵了一晚上,把這些都看完了,每一張都很詳細的標出了問題和需要修改的地方。

她愣愣地抬起頭來。

顧從禮微微前傾著身靠近,白皙修長的食指抬了抬,點在紙麵上,淡淡看著她:“這樣懂了嗎。”

……

時吟恍了下神。

仿佛又陷進了之前那個夢境裡,滔天的巨浪卷著她穿過了時間的橫軸,回到學生時代,回到了高中時的那些熟悉的下午。

擺滿了石膏像和靜物的空曠畫室裡,顧從禮手裡捏著鉛筆站在她背後,脊背微弓,長臂前伸,垂著頭認真又專注地幫她改畫。

鼻尖嗅到的是他身上乾淨清冽的氣息,感受到的是他幾乎貼上她通紅耳廓的小臂的溫度。

她坐在畫架前,有種被他圈在懷中的錯覺。

一片寂靜裡,男人清冷低淡的聲線混合著筆尖和紙張的摩擦聲,帶著淺淺的鼻息,在她耳畔一層一層曖昧低蕩開,

“這樣懂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