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日詩歌(7)(1 / 2)

睡夠了嗎 棲見 8019 字 3個月前

梁秋實說著, 真的要走。

他把提著的東西放在鞋櫃上, 一邊提醒道:“我順便買了點東西回來,牛奶麥片雞蛋什麼的都沒了, 還買了吐司麵包, 是你喜歡的北海道,對了,我看洗手液好像也沒剩下多少, 也買了一瓶新的,都在袋子裡。”

時吟:“球球,不是你想的那樣……”

梁秋實抬起頭來,一臉“你不用說了, 我都懂的”的表情:“那我先走了。”

時吟抬手去推麵前的顧從禮, 就要走過去,單手抵在他腹間,沒推動。

顧從禮視線落在門口男人手裡的鑰匙上,眯起眼, 垂眸。

時吟:“……不是你想的那樣……”

不知道為什麼, 時吟莫名有種腳踏兩條船被當場捉奸了的詭異感覺。

她長歎了口氣,指指顧從禮:“《赤月》顧主編。”

梁秋實側頭, 仔細看了眼男人的五官, 確定了好像是有點眼熟以後,很有少女感地“咦”了一聲。

“……”

時吟懶得理他出了什麼怪聲音, 扭頭又去看顧從禮:“這是我的助手,不是什麼彆人, 你彆誤會。”

她看他的表情有點無奈,像男朋友在看自己鬨彆扭的女朋友。

話音一落,時吟自己愣了下。

和他解釋的時候,她心裡有點急,好像真的很怕他會誤會自己和梁秋實的關係。

她迅速垂頭,往前推了他一下,人趕緊從他麵前閃出去,去拎梁秋實放在鞋櫃上的袋子,閃進廚房。

莫名無所適從了起來。

時吟一邊把袋子裡的東西一樣一樣拿出來,塞進冰箱裡,冰涼的紙盒牛奶貼貼臉頰,她長長地吐出了口氣,才出了廚房。

梁秋實人已經不在了,還真的走了,顧從禮坐在沙發上,電腦沒開,長腿交疊前伸,垂著頭,像是在發呆。

不過顧主編沒有發呆一說,人家這是在思考。

餘光瞥見她出來,他側過頭去。

時吟愣了愣。

男人額發垂下,背對著窗外光源,給眼廓打下暗暗的陰影,淺色棕眸看起來像是濃稠的黑,冰川下似有凍火。

她莫名地就想後退。

他那個眼神讓她莫名地有種跳進了什麼陷阱裡被緊緊禁錮,再也逃不掉了的錯覺。

時吟眨眨眼,晃了晃腦袋,驅散掉了那一瞬間亂七八糟的念頭。

最怕空氣突然安靜。

她覺得自己應該要說點兒什麼。

時吟往門口瞧了瞧,又往書房工作室看,明知故問:“球球走了嗎?”

“……”

這下空氣不止安靜,好像要凝固了。

她有點尷尬地扭過頭去,有點茫然。

雖然她也不太懂為什麼凝固了。

顧從禮看著她,沒說話,半晌,他忽然揚起唇角,展顏一笑。

笑容莫名燦爛。

他皮膚很白,薄薄的唇片紅潤,沉著眼勾出笑來時有種詭異的感覺,眉眼都染了豔色。

顧從禮平靜地看著她,聲音很輕:“走了。”

這人不太對勁。

好像打開了什麼奇怪的開關,天上的神祇變成了地獄裡的妖魔。

時吟整個人無意識地縮了一下,吞吞口水,輕輕叫了他一聲:“主編?”

顧從禮垂眸,笑意一點點淡下去:“去洗漱吧。”

*

時吟回了寢室洗漱,睡裙換成居家服的衣褲,從床頭摸出手機來,收到梁秋實的微信。

【涼球球:老師,您先忙您的,我走了,等完了有活兒給我打個電話我再過來吧,顧主編太可怕了,他看我的眼神就像是看著個死人。】

【涼球球:我終於知道為什麼換了責編以後您就不拖稿了。】

時吟:“……”

說得好像很有道理。

她沒回,退出對話框,手機丟到一邊,整個人呈大字型平躺在大床上。

她從未想過,自己還會再遇到顧從禮。

S市這麼大,如果沒有刻意聯係,他們大概一輩子也不會再有遇見,不會再有任何接觸。

剛決定選擇藝考的時候,所有人都不知道她為什麼放棄了好好的名校不考選擇去做個藝術生,覺得她在拿自己的前途和未來開玩笑。

方舒曾經問過她,為了顧從禮放棄似錦前程,值得嗎?

時吟有點茫然,不知道她指的是什麼。

不知道顧從禮的人覺得她腦子壞掉了,知道他的人覺得時吟是為了他放棄了一切。

其實不是。

她隻是很單純的,覺得畫畫很好。

她喜歡畫室裡的味道,喜歡線條從生疏扭曲到嫻熟舒服時的成就感,喜歡鉛筆劃上紙張時沙沙的聲音,喜歡經過了幾天幾夜,一幅畫畫完以後的那種,充斥心臟的飽滿。

時吟從來都不覺得藝術生有哪裡不好,值不值得,也從來不認為這是放棄,她覺得自己隻是做出了選擇。

每個人在人生道路上的每個階段都會麵臨無數選擇,而在她的人生裡,顧從禮是她的選擇,藝考也是,二者之間絕對不存在誰為了誰這樣的關係。

隻是,顧從禮幫她推開了一扇門,她得以發現了一個嶄新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