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對沙默爾真心實意的保證和懇求,小海豹卻並沒有動容。
反而還把爪子踹回去了，放在肚皮下，用圓滾滾的眼睛看著對方。
“人類在一味的索取,那又能給大海或者那些珠貝留下什麼呢？”小海豹在黑暗中眼睛明亮的異常，微微斜著頭,奇怪又真誠的問出自己的問題，“你們隻是在一味的索取。”
那些,讓沙默爾願意不停奔波的人是值得敬佩的，沙默爾對他很好，所以有了這段因果。
但站在大海，站在這個星球,站在那些貝珠的角度,他們是被人類一味索取的呀。
“所以貝珠們並不願意被你們找到。”
斬釘截鐵的言論,讓沙默爾下意識大腦一片空白。
張嘴想說什麼,卻不知道自己該怎麼解釋或者應該怎麼說服眼前這隻小海豹。
門外雪崢嶸的看法簡單多了,“筱皛,你站在哪邊的？”湊過去揉搓崽兒的臉頰,“幫幫那些人好嗎？那些貝殼這麼聽你的話，你幫我們和貝殼們談談？想要啥？我們和他做交易。”
對！交易，沙默爾眼前一亮，“可以做交易！他們要什麼我們可以給！”
小海豹依舊揣著手：“所以很多生物都不喜歡人類呢。”
“什麼？”在場兩個大人被雪筱皛這話說的目瞪口呆,眼中浮現不解。
小海豹卻覺得沒必要再說下去了,畢竟沙默爾叔叔是好人,他們站在自己的立場也沒什麼不對的。
更何況這世界的天道也不要求萬物共生，人類都不知道這些。
乾脆轉過圓滾滾的身體,拽上被子,“不說了,我要睡了。”困死了困死了。
雪崢嶸想說，但被沙默爾拉住，搖搖頭示意他們兩人先出去收集海珠。
兩人一言不發的坐在船艙內敲敲貝殼們，看著那些貝殼乖乖的吐出珍珠，然後雪崢嶸把它們又扔回大海。
扔著扔著，沙默爾忽然明白了什麼。
突然停下手，有些煩躁的先去甲板上點根煙。
“你有很多戰友需要海珠？”雪崢嶸見他煩躁立刻跟上，“這批海珠我等會兒勸勸筱皛，讓他留幾個，剩下的都給你？”
“謝謝。”沙默爾實在是無法拒絕這個，“幾年前我服用過海珠，”他看著手心裡金色圓潤的珠子，感受著從珠子裡傳來溫暖能令人精神力安撫的波動，“當時我精神力幾乎崩潰，因為這海珠我有了再次回歸前線的機會。”
“但...我的幸運是因為我家室好，是我的兄長想儘辦法在黑市裡買到的，但和我其他同隊友的人根本沒有這個機會。”說著他的心臟就一陣陣絞痛，“幾年過去了，我才找到三枚，根本遠遠不夠。當年我們一起經曆了那場浩劫，所有人的精神力都受到重創。”
更何況，海珠的價格高的可怕，他們軍團能向軍部和君皇批到的款項已經是最大了。
但對昂貴的宛如天價的海珠來說，依舊是杯水車薪。
這個任務比以往的所有任務加起來都令他感到壓抑，難得不隻是背後隊友的生命更因為他孤立無援。
沙默爾靠在欄杆上，垂下頭，海風出吹亂了他的發絲，讓他眼前一片模糊，“這三年來已經有很多人堅持不住...死了，我實在是不想再看到這樣的結局。”
“那些擁有海珠的家族根本不願意交易，軍部和君皇都拿他們沒辦法，壓著他們交出來的數量實在是有限。”
“可筱皛說的對，對這些貝殼來說，我們是在一味的索取。”沙默爾為了得到海珠自然也有好好的來接產出海珠的貝殼——深海金珠貝。
經過多年的繁育和研究，雖然人類甚至其他高等文明至今都沒有研究出來為什麼人工繁育的深海金珠貝必須在天然的情況下才能孕育出真正要有用的。
為了繁育這些海珠，他們完全模擬，甚至把他們就養在天然的大海裡，追蹤，跟蹤。
可他們發現，在自己飼養的深海金珠貝裡，一部分深海金珠貝會逃掉，會完全消失，怎麼都追蹤不到，他們仿佛是從這片海域，這個星球上消失一樣。
另一部分是最終孕育出的海珠根本毫無用處，就是普通的景色珍珠，裡麵根本沒有像液體一樣的流動感。
沙默爾也不知道為什麼，但他從那些文獻裡看到一些猜測和懷疑。
“我看了關於深海金珠貝的論文，其中有一條假設是，他們有交流有一定的智慧，是群居動物。甚至還有過假設，他們是一個團體。”沙默爾手上的煙頭已經燙到自己的指尖，這才被他扔下。
“過去我覺得有點荒唐，但現在看著他們在筱皛的逼迫下，乖乖吐出珍珠，而筱皛又要我們在得到海珠後把他們放回大海忽然明白了。”
沙默爾側頭看向眉頭緊鎖的雪崢嶸，“噗嗤”的笑出聲，“很荒唐對嗎？”
雪崢嶸抿緊雙唇，不知道該怎麼安慰他，但...“如果是這樣，的確他們不願意。”
如果深海金珠貝們是一個小型社會，有一定的智慧，有團體意思，是一個部落一個物種一個有智慧的生物。
那麼，人類在屠殺他們的族人，不隻是人類，而是整個宇宙所有的窺視他們的物種。
而沙默爾說願意交易，已經屠殺了他們世世代代的敵人和他們說交易。
誰會相信？
沙默爾將心比心，自己恨不得弄死他們，看著對方死在自己麵前自己說不定反而能喜極而泣，還交易呢。
他又點了根煙，雪崢嶸在旁邊靜靜的陪著自己。
“筱皛真是神奇的孩子。”沙默爾垂下眼簾，“他能和這些小家夥溝通。”說到這他沒忽視雪崢嶸的緊張和警惕。
輕歎，“放心我不會告訴任何人的。”
“那你這些海珠怎麼解釋？”雪崢嶸並沒有因此而被忽悠過去。
事關雪筱皛，他不得不更緊張點，顧慮的也跟周全。
沙默爾笑了聲，“腦子上線了？”這時候機靈起來了？
雪崢嶸也沒什麼不好意思的，而是直視他，“我自己無所謂，但筱皛他還小，卻沒有被這世界真正的包容愛護過。”
沙默爾向他保證：“放心，我一定會隱瞞的。”
他翻了個麵，靠在欄杆上，仰望著星空：“大不了就說我打劫了一艘星際船，或者端了一窩星際海盜。”
雪崢嶸的表情微微抽了下，但：“好主意。”反正彆關係到他家的崽兒就行了。
就如同雪筱皛說的，人類是貪婪的。
就算沙默爾說，可以和那些深海金珠貝們做交易，他們給出的東西，深海金珠貝會滿意？
一旦開始交易，人類會不會覺得不夠？會不會還想更加多的索取？
而其他高等文明呢？他們一定也會像人類窺視深海金珠貝一樣，窺視著能和深海金珠貝交易的人類。
這可真是個輪回啊，沙默爾嗤之以鼻的想。
“走，我們繼續打劫那些金珠貝們。”沙默爾的確無法忽視自己的隊友飽受折磨，但今天已經是意外收獲了。
或許，他想，或許自己隻要保護好雪筱皛，隻要真誠的對他，然後在自己隊友受傷需要海珠的時候偷偷的去哄筱皛，讓他幫自己要一兩枚。
至於其他戰隊的人，沙默爾深吸了口氣，雖然痛心疾首，但他明白這件事必須有取舍。
他理智的明白，但凡他想要顧全所有人，那麼等待自己的是連自己的隊友都沒有海珠的下場。
畢竟這些海珠是有智慧的，而雪筱皛也是強大又聰明的孩子。
再次坐在船艙裡的沙默爾和雪崢嶸對還深海金珠貝們不由多了幾分尊重。
——
雪筱皛昨天是從早上玩到了晚上，從晚上又玩到了深夜。
他蓋上被子，轉身不理人的時候已經兩點多了。
超級困的小海豹直接秒睡，一蓋上被子，瞬間就入睡了。
睡的特彆死的那種，怎麼都喊不醒。
所以完美的錯過了早飯，還差點錯過午飯。
小海豹睡懵的揉著眼睛，坐在床上過了很久才慢悠悠的想要下床。
但小海豹的身體太圓滾滾了，他還沒睡醒，所以身體並不靈巧。
小前鰭慢悠悠的擺了擺，想要下床的時候支撐下身體，但剛碰到地板，頭重腳輕的小海豹已經失去平衡，“吧唧~”
腦袋著地...
啊，小海豹用臉著地了！
“疼疼疼疼疼。”
雖然疼，但最終還是因為懶而選擇平躺的小海豹，秉持哪裡跌倒，哪裡平躺的原則，乾脆直接原地繼續躺下。
一翻身，兩隻小前鰭乖乖的放在胸前，“哎~”臉好疼呀。
小海豹舔舔自己濕漉漉的鼻尖，又用爪子撓了撓肚皮，感覺有點餓，但更多的是，很久沒運動，但某天突然運動過量的疲倦和酸痛。
所以，所以小海豹現在認真的思考了一秒：“小叔，小叔快來救豹豹！！！”
“怎麼了？怎麼了？”還在苦哈哈和沙默爾輪流換班休息，抓緊時間打劫深海金珠貝的雪崢嶸聽到動靜立刻從船艙趕過來。
身後還有忙碌了一夜的沙默爾，兩人一起擠進船艙，就看到地上有一攤小海豹。
恩，一攤...
“你這是怎麼了？”雪崢嶸蹲在地上看著心如死灰，一動不動的小侄子。
忍不住伸手揉了揉看上去就很好摸的小家夥，“掉地上了？”搓了搓對方的肚皮，“哎？今天的毛不好摸了。”
“恩？”沙默爾這下忍不住出手了，摸了兩把，的確！
小海豹往日蓬鬆柔軟的皮毛，今天摸上去有點硬，不是很柔軟。
這隻圓溜溜的小家夥原本和絨毛掛件一樣，摸上去軟乎乎的，毛茸茸的。現在毛居然有點硬，這怎麼可能？
要知道沙默爾平時很珍惜這隻擼上去軟乎乎的小家夥，所以每次都有小心的護理。
沙默爾立刻發現了關鍵性的問題：“筱皛昨天回來是不是沒洗澡？！”
雪崢嶸也跟著看向小海豹，眼裡有著不可思議，“筱皛居然這麼不愛乾淨？”
誰知那小孩居然一點都不心虛，甚至還理直氣壯又滿臉無辜的睜大眼睛，“昨天我回來的時候好累。”說到這，還覺得自己特彆有道理，“你不也沒叫我去洗澡嘛，小叔。”
好家夥，小家夥推卸責任的能力與日俱增。
雪崢嶸都被說的愣住了，甚至還開始自我檢討，“感覺筱皛說的很有道理啊。”目瞪口呆的感歎著看向另一邊沙默爾。
後者雖然覺得這不對，畢竟筱皛也，也是大孩子了。
但對上小海豹純真的眼眸，沙默爾立刻服軟，“行，是叔叔們不對，所以筱皛現在要跟叔叔去洗澡嗎？”
小海豹哼哼唧唧的翻了一個麵，“身體酸不想去。”委委屈屈的趴趴好一動不動的。
“是平時一直不動，昨天玩的太瘋了。”沙默爾有些無奈，“那你不會變回人形？”
“獸形舒服。”小海豹倔強的才不願意變回去呢。
他可是心裡有數的，等會兒如果自己變回人形，那就要自己洗澡了，可如果是獸形，就是小叔或，或者是沙默爾叔叔幫他洗澡。
小海豹揣著手手，一臉期盼的瞅著沙默爾。
後者哪裡還會不明白這隻小混球的打算？
簡直要被氣笑了，扛起小豬就走。
“叔叔這就幫你搓乾淨！”
船艙裡的熱水很舒服，但船小沒有浴缸的，是淋浴，所以沙默爾是蹲在地上幫小海豹搓澡。
一手拿著淋浴頭一手幫小海豹搓還不方便，最後雪崢嶸也過來幫忙。
除了幫忙拎著淋浴頭外，還要幫忙遞東西，或者揪起小海豹的尾巴和魚尾，幫他角角落落的洗乾淨。
沙默爾知道小海豹渾身酸軟還要幫他這摁摁，那捏捏，愣是把小海豹摁的，“嗷嗷嗷”叫。
“酸死了，酸死了QAQ”小海豹毛都要炸開了，“輕點輕點QAQ不，不要了QAQ。”
小海豹左滾右滾的，就是逃不掉，直接被沙默爾摁住，“不行，你之前一直沒運動，現在渾身酸軟就要好好摁摁，否則明天更酸。”
小海豹被摁的腦袋抬的老高老高，原本烏黑的眼睛現在是真的眼淚汪汪。
“啊啊啊啊啊，小海豹要被摁哭了啊！！”太酸了，太酸了，酸死小海豹了QAQ。
媽媽，救命啊，小海豹要沒了QAQ
沙默爾手上絲毫不留情，把小海豹上上下下裡裡外外狠狠揉搓了一邊，等最後衝乾淨的時候，他都覺得自己能看到小海豹靈魂出竅的樣子了。
“嗚嗚嗚QAQ”一長條的粗麵躺在淋浴室，尾巴都不拍打一下，宛如一條小鹹魚。
沙默爾又好氣又好笑，“平時讓你運動運動，你不肯，現在知道後果了吧？”
躺在地上的小鹹魚原本不滿的想拍拍自己的魚尾巴抗議，但...好酸，尾巴都抬起不來了。
最後小海豹都抖抖毛都是身心疲倦的，有氣無力的。
沙默爾讓雪崢嶸繼續去收繳深海金珠貝的海珠，而他自己則替那隻小海豹吹乾皮毛。
因為小家夥今天似乎真沒力氣，毛都沒完全抖乾，必須要吹吹，否則他雙層背毛太厚，內層不吹乾睡覺床都能濕透。
再加上悶在裡麵，容易得皮膚病。
沙默爾帶著小海豹趴在甲板上一邊吹毛一邊梳毛，今天風和日麗的，天空中還有海鷗在飛翔。
小海豹癡迷的看著大海，就算渾身酸軟也壓製不住自己對大海的渴望。
“啊~”這大海真漂亮。
小海豹想，好想繼續去玩啊。
沙默爾忙了一晚上，撿海珠，把深海金珠貝再扔回海裡，也是腰酸背痛。現在還要翻新這麼大一隻小海豹，手都酸了。
拍拍小家夥的後背，“抬起前鰭。”
小海豹翻了個身，舉起爪爪，又看著藍天白雲和海鷗。
啊~那些鳥看上去就很好吃的樣子呢。
舔舔嘴巴，對了他午飯都沒吃，吃什麼呢？
昨天那隻螃蟹真的好大，這次隻撿到幾個蟹腿太可惜了。
不過可以等他再長長，然後自己再逮住他敲詐幾根蟹腿。
這麼一來，這麼老大一隻螃蟹是不是等於可以循環利用了？
自己可真是個小機靈鬼呢~
小海豹越想越餓，突然看到不遠處海麵上出現的虎鯨！
圓滾滾的身體一個機靈，身體依舊仰躺著，但小海豹發動了自己特殊技能，腦袋轉轉轉，幾乎要一百八十度了！
愣是把瞧見這場麵的沙默爾嚇了一跳，就在他剛打算問問時。那隻小海豹突然和液體一樣，從甲板的欄杆之間的縫隙裡，溜，溜下船了！
直接跳進海裡了！！
沙默爾一手拿著梳子一手拿著吹風機都愣住了，眼睜睜看著小海豹的腦袋出現在船旁。
平靜的海麵突然浮出一個小腦袋，雪白的，圓溜溜的不錯，就是自己剛剛還在梳毛的那隻。
沙默爾捏著吹風機和梳子的手，氣的都發抖了。
而那隻小海豹卻機靈又警惕的盯著遠方，根本不知道自己剛剛犯了什麼致命的錯誤！
“雪筱皛！！！”沙默爾要被這隻小混球氣死了，“我剛把你洗乾淨，吹乾！梳好毛！你居然就跳下海？！”這不等於白洗了？！
早知道雪筱皛他要下海玩，自己還會給他洗這麼認真嗎？！
這一刻，沙默爾真正意義上認識到什麼叫熊孩子，什麼是熊孩子，又什麼是長得可愛的熊孩子！！
船下，海麵上飄著的小海豹嚇的縮了縮脖子。
用爪爪捂住臉頰，仰著頭，又慫又眼巴巴瞅著沙默爾，“我，我看到天敵了。”所，所以他忍不住就跳下來想去揍天敵。
“有天敵你不躲好，反而還要下海？！”沙默爾氣的一字一句，“雪筱皛！彆再想要我給你洗澡了！”
“不不不嘛。”QAQ沙默爾叔叔幫自己洗澡最舒服了，沒有之一！！
小海豹一時間左右為難，到底是去揍天敵呢，還是，還是去哄沙默爾叔叔？
就和□□似的小海豹豎著漂浮在水麵，左看看右看看，剛想爬回船上，突然聽見不遠處傳來虎鯨的叫聲。
那聲音充滿了挑釁，小海豹還忍得住？！
“沙默爾叔叔你等我下，我馬上回來！”小海豹一扭頭，寬大的魚尾完全張開。
就和船體上放下的□□一模一樣，橫著衝向虎鯨。
虎鯨雖然不如藍鯨大，但他也超級大了，體長八米多的雄性虎鯨，正值青年，天不怕地不怕，見誰都想一腦袋拱過去的年紀。
之前這頭虎鯨就感覺到這附近也有一頭很強大的敵人，所以他就躍躍欲試，千裡迢迢的遊過來。
隻要不是藍鯨，他誰都不怕！
可誰知，來到這地盤看到最強的居然是一隻海豹幼仔？還是幼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