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老臣俱是同封家般,早些年便追隨皇上左右的,他們隻是銀錢不夠用,數額不大,宋翩躚也不想把事做絕了。
且皇帝替臣子出銀兩,方能展現皇家體恤功臣的一麵,是懷柔政策。
待事兒說得差不多,宮侍進了殿中,道:
“啟稟皇上,長公主入宮,已在往乾清宮來了,說是來探望您。”
皇帝臉如烏雲密布,雷雨欲來:
“她還有臉見朕。”
“父皇萬莫動怒,氣怒傷身。”
宋翩躚溫聲道,替皇上掖了掖被角:
“想必長公主要與您說說貼心話,兒臣先回養心殿了,那頭還有大臣等著。”
“你去罷。”皇帝和緩神色道。
太子的神色其實並不好,麵頰毫無血色,如一抔雪,卻半分不提他如何辛勞,隻為自己和國事憂心,讓皇帝心中極為熨帖。
“朕病了,幸虧還有你在,你身子差,莫過於勞累。”
皇上抬頭,“徐敬,好生照顧你主子。”
“是。”
徐敬恭敬應下,心中感慨,便是太子在世,也沒有得到皇上如此青睞關照。
從前,他隻覺得公主勉力扛起了太子留下的重擔。
但這一件件事兒過去,徐敬隻覺著,這位素來養在深宮中的小公主,莫非……
才是真正的紫微星下凡,天生的帝王之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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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翩躚並未聲張病了的事兒,尤其對將軍府那頭,若是透露病訊,難免有一絲絲“要挾”之意。
她既得知封月閒對自己有不同情感,便不能不時時注意,事事小心。
封月閒離開宮中,無論是氣怒而去,還是需要冷靜的時間,宋翩躚都不想因為自己的身體原因,乾擾封月閒原本的打算。
這未免不夠光明磊落。
但封月閒走之前,可是讓手下的禁軍將東宮等處密切關注了起來,若非要給皇族些麵子,她甚至動過讓禁軍把東宮團團圍住的想法。
因而,有些事注定瞞不過去。
封月閒聲音沉凝:“你是說,連著三日,都有禦醫去給太子請脈?”
“是。”
“為何今日才說?”封月閒的聲音添了份冷意。
前來稟報的禁軍中人道:
“第一日,恰逢太子平日請平安脈的時候,屬下未能辨出異常。第二日,太子在養心殿請脈,受調值所限,消息未能及時彙到一處。”
那人頭往下埋:“第三日,禦醫又去了東宮,屬下察覺不對看了醫案,確定太子有恙,特此稟報。望您恕罪。”
封月閒無暇苛責,立刻問道:
“她怎麼了?”
“醫案顯示,太子三日前曾有昏厥跡象,無其他病情,因而按平常診治,情形正在好轉。”
封月閒靠回椅背上,三日前——
自己前腳離宮,她後腳就昏了過去?
小公主這身子,便是不著風也要倒一倒的,這不算什麼事兒,封月閒心裡很清楚,但控製不住地問下去:
“三日了,還未好清?”
禁軍努力回憶:
“醫案上道……太子未好生歇息,於病情不利。”
是了,這幾日她還在處置朝事。
皇帝病了,把國事拋給兒女,此時隻剩宋翩躚一個,誰能幫她?
她隻能扛著這些事兒,即使她病了。
腦海中浮現宋翩躚纖薄的身形,並那一身垂絲海棠般的柔婉風情。
這樣的小公主,本該嬌養起來的。
窄窄的怯怯的細肩,卻要撐起風雨飄搖的大黎。
此時的封月閒早就想不起來了,她前日跟封宸逸說話時,還在心裡想著宋翩躚的狠絕,讓她又愛又恨。
一聽聞她病了,什麼堅韌決絕果敢,統統不在思緒內了。
腦中隻有一株菟絲子,幼枝無助地打著細卷兒,柔軟而脆弱。
找不到東西憑靠,無助彷徨。
封月閒起身,衣帶翩然。
“飲雪,準備回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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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翩躚的想法很理智,也很冷靜,但東宮少了個人,到底冷清些。
她來到東宮的當天,封月閒便來了,如此說來,自她來到這個小世界,就沒和封月閒分開過。
這兩天,架子床上都隻有一床被子、一條年糕了。
——彆說,這樣睡著還挺寬敞的。
隻是每日早起,梳妝台的鸞鏡無人可照,總有些落寞之意。
宋翩躚收回看向鸞鏡的目光。
雪青輕聲道:
“殿下可要請回太子妃?昨日惠妃還遣人來尋太子妃,太子妃總是不回來,也不是個法子。”
“外頭已有風言風語了。”
不用雪青說,宋翩躚也想得到是什麼話。
不過,外界的說法無關緊要,甚至可以作為□□加以利用。
倒是封月閒一直不歸,皇帝那頭可能說不過去了——
此前封月閒經常侍疾的,這幾日皇帝還問起了封月閒,讓宋翩躚拿話掩去了。
若是讓皇帝得知,封月閒嫁入皇家後仍如此惦記封家,少不得要惹出點帝王疑心病出來。
宋翩躚沉吟道:
“那就著徐敬親自去——”
她還未說完,外頭傳來宮侍行禮聲:
“太子妃萬福。”
宋翩躚眸微張,轉身看向殿門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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