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公主的小嬌妻(19)(2 / 2)

禦賜之宴在金明池的臨水殿,是座三麵環水的樓閣,背後是寶津樓,供宮中貴人暫歇,西側是座拔地而起的彩樓。

臨水殿設宴時,彩樓便有教坊司歌舞伎輕歌曼舞,樂聲挾著水聲傳來,舞姬身姿曼妙,極為賞心悅目。

彩樓北側連著個仙橋,橋那段是坐落金明池中心的一座宮殿,稱水心五殿。原本水心五殿同他處,都是可給平民遊玩設攤用的,但此次被太子下令禁了。

不光是水心五殿,連著離臨水殿近的南岸都被清了人,皇家侍衛林立,目光炯然。遊人隻能從西門、東門入,在兩岸並北岸觀水戲。

水麵上已擺開了架勢,最氣派的便是各色龍船。

待皇上站在臨水殿前,望著下頭氣勢磅礴的龍船,見兩岸行人如織如梭,仕子佳人,小攤販叫賣聲不絕,一派太平盛世之景,當即開懷不已。

端午宴開宴後,水戲便也拉開序幕,競渡、水秋千極為熱鬨精彩。

等到水傀儡,由藝人控製木偶在水上踢球、劃船、跳舞、垂釣,那垂釣木偶竟釣上條銀白小活魚,引兩岸競相喝彩,水波都隨著蕩動開來。

宋翩躚麵上笑著,心下卻緊繃。

愈是熱鬨,氣氛衝人腦,宋翩躚便越清醒。

身側,封月閒與她並肩而立,聲如細蚊送入她耳中:

“莫怕,我的人會配合你。”

宋翩躚心下感懷,她大概知道封月閒不想聽她說那聲“多謝”,便壓在心底,隻輕輕道:

“好。”

水上百戲後,便是重頭戲,龍舟爭渡。

龍船是各府上出的,並幾家民間的,同台競技,風格各不相同。

將軍府的龍船粗獷豪邁,江南綢緞家的便係著五色彩繩,還有小童在船尾做楊妃春睡的戲麵兒,文雅靡靡。

宋翩躚的目光落在封家的龍船上,但見上頭的劃手個個目露精光,心有所感。

待投標船在臨水殿前停下,將係著紅綢緞的標投入水中,供各船爭奪,龍舟競渡正式開始。

彩樓之上簫管和鳴,樂聲激昂,更有鼓點陣陣,合著龍船槳擊水之聲,令人澎湃不已。

奏樂聲,擊水聲,叫好聲,響徹天空。

鼓聲大起大落,似春雷滾滾,龍船排開雪般的水浪,競相往臨水殿這邊而來,分不清哪個更迅疾,更讓人血液躁動。

龍船愈發近了,近了。

鼓樂齊鳴,鼓點如驟雨,越來越緊,越來越密,在攀上頂峰的時刻,異變來襲!

一艘龍船上,十六劃手撂開船槳,掀開船底取出刀來,腳猛一踏,那龍船沉下去,他們身子卻騰飛起來,在水上連點借力,舉刀刺向臨水殿。

宋翩躚等的便是這刻!

她早令人在水中埋伏,此時數十鳧水好手從臨水殿的水下露麵,就要撲將上去,卻有人比他們更快——

封家的龍船在異變陡生的下刻也停了下來,劃手一躍而起,龍船在有力的踩踏下發出哀鳴,他們後發卻先至,將行刺殺之人儘數攔下。

十六對十六,狂刀對赤手空拳,封家人卻能將殺手儘數壓製!

兩岸一陣慌亂,其他龍船也不敢再賽了,個個在水麵上打起轉來。

群臣無措,老皇帝被太監護在身後,臉色陰沉而慌亂:

“這是怎麼了,怎麼了!”

宋翩躚緊盯水麵戰鬥,身子孱弱纖薄,卻站得比雪中鬆柏還穩,她沉穩道:

“不過是些許刺客作亂——來人,護送父皇去寶津樓歇息。”

賢妃目光一閃,跟在皇帝身邊走了。

宋翩躚眼尾掃到,卻故作不知。

文官大多跟著皇上匆匆忙忙去了寶津樓,隻留下太子.黨的,武將有功夫傍身,基本都留了下來。

不論是想立功,還是想在太子麵前表現一番,他們都不好走。

封家一派聚在封月閒身邊,封月閒麵色卻陡然沉凝下來。

宋翩躚讓老皇帝去了寶津樓,若還有後手,定會指向她一人。

她這是用命做誘餌,引刺客出來。

老皇帝昏庸無用,值得她如此?

多想無益,封月閒抽.出侍衛佩劍,上前一步,執劍擋在宋翩躚身前。

宋翩躚麵前一暗,怔了怔。

女子的肩膀並不寬厚,身穿海棠紅裙衫,執雪色長劍,便如青山屹立身前,秀美而凜冽。

宋翩躚心一暖。

那廂戰鬥快到尾聲,十六刺客大半或死或擒,血染紅金明池水麵。

一波將平一波又起,投標船下竄出兩個黑影,身形翩然如鬼魄,在空中帶出殘影,幾步衝到臨水殿前,近到能看清他們陰毒的蛇眼。

有武將上前迎戰,卻不耐他們的江湖手段和沾了毒的暗器,被打了個七零八落,霎時間讓臨水殿餘留的朝臣人心惶惶,又有不少人溜去了寶津樓。

封月閒拔下發間蝴蝶銀簪,看準黑影之一的身形,眸中厲光一閃,袍袖揚起,那銀簪飛射而出,如銀魚破水,直直刺向黑影背脊。

黑影抽搐兩息,死魚一樣墜向水麵。

剩一黑影,狠狠將對手擊到水麵,看向封月閒,嘶啞道:

“你可有第二支銀簪?”

封月閒眉眼蘊含薄怒,卻仍牢牢站在原地,不為所動。

誰都沒有宋翩躚重要。

那黑影仰天一笑,兔起鶻落間,捉起個小童,正是那畫著京劇妝、滿臉油彩的。

“素聞皇家仁善之名,你隻要迎戰,就能救他,你救是不救?”

封月閒不為所動,她目帶冷色,薄唇輕啟:

“不救。”

黑影笑容一滯。

“姓宋的,你不要良善之名了嗎!”

不等宋翩躚出聲,封月閒目光落在小童身上,道:

“能為皇家而死,是你畢生之幸。”

“……你!該死!”

宋翩躚在她背後發出一絲悶悶的笑意。

封月閒氣定神閒地立著,做她的青山。

黑影一怒,將小童死死擲向臨水殿的梁柱:

“沒用的東西!那你就去死吧!”

封月閒眸光微動,目光隨小童飛過的痕跡動。

有武將不忍,躍到空中,想要接住小童,臨近卻陡然被一柄匕首插.入肋骨間,發出慘叫。

這力度,絕不是小童!

武將後知後覺地發現,帶著劇痛墜向池麵。

刺殺者終於露出真正的毒牙。

封月閒緊緊盯著那油彩小童——或者說侏儒更為合適。

侏儒身子極其靈活,在空中動作更為迅捷,將帶血匕首直直擲向右側縫隙,目標果然是她背後的宋翩躚。

封月閒上前兩步舉劍去擋,匕首撞到雪亮劍身,掉到地上,發出沉悶聲。

封月閒心一鬆,卻陡然又緊起來。

餘光之中,侏儒頂著油彩露出詭笑,嘴一張,從口中吐出一隻極小的箭來。

小箭速度極快,呼嘯而來。

上一息還在殿外,這一息已近在眼前。

封月閒來不及思考,猛然擲出袖中匕首。

鏘!

在宋翩躚眼前,空中金戈交鳴,火星子迸濺開來。

匕首和小箭如折翼之鳥,紛紛滾落在地。

剛剛有一瞬間,她真以為自己要任務失敗,離開這個小世界了。

宋翩躚一陣恍然。

那廂小童手段儘出,被空出手的封家將合力擒住。

封月閒不敢離開她一步。

宋翩躚說不出心頭是什麼滋味。

她蹲下來,將封月閒的匕首好生撿起,拿出錦帕細細擦拭。

這是封月閒很是喜愛的匕首,日日把玩的,不能臟了。

此前,自己還與她說要把玩一番,沒想到第一次觸到它是在這種時刻。

宋翩躚目光柔和,她指間微動,覺得背麵有凹凸不平之感。

這是什麼?

宋翩躚翻過一看。

隻見匕身上鐫刻兩字——

青陸。

如有呼喚從極遙遠之處傳來,宋翩躚腦中嗡鳴,與之相和。

她輕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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