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鬆了口:
“那,如何就要將家宴提到中秋了?”
遲恐生變。
宋翩躚自然不會用這句話回皇上,她溫聲道:
“到底是關乎國祚的大事,不好匆匆定下。”
“兒臣想留旁支血脈在宮中小住些時日,多看看,若擇定了,年末藩王再進京,便一並告知宗廟。”
皇上點點頭:
“既如此,便隨你罷。”
敲定了此事後,聖旨從宮中往各地藩王封地送去,令藩王於中秋前入京,赴中秋家宴。
聖旨上特特注明了,中秋重團圓,令藩王將家中子嗣儘數帶來,共度八月十五。
上有詔,藩王不得不來。
此事敲定,距離宋翩躚的目的便更近一步。
聖旨過去、再是藩王入京,一去一回還要段時日,倒是還有段平靜日子。
宋翩躚思量著,從養心殿出來,乘步輦往東宮去。
事成了,要與封月閒說一聲。
也不知她此時在做什麼——
宮道幽幽,迎麵一轉彎兒,遇上了另一隊儀仗。
是何婕妤,並她膝下公主,宋瑩光。
賢妃失勢,連帶著宋端也為皇上所厭棄,被幽禁在殿中不得外出。
不過皇上這人耳朵軟心也軟,指不定哪日又惦記起宋端了,到底是個隱患。
先不說這個,賢妃母子黯然退場,何婕妤帶著公主便頂了上來,位分雖未變動,地位卻大不相同了。
此時遇見,宋翩躚無意討好,但也不會平白樹敵,照例含笑應對。
何秋嬋將宋瑩光教得極好,天真爛漫,乖巧而好奇地給宋翩躚行禮。
宋翩躚見了孩童,笑容真實幾分。
常被宋端欺負,宋瑩光膽子挺小的,尤其是麵對男子,更是膽怯內向。
但此時,麵對這位沒怎麼見過的大皇兄,她仰著頭,平生親近之感。
尤其是看到皇兄對自己露出笑時,雙眸格外溫柔,像被溫溫的水洗過,漂亮而溫暖。
宋瑩光本可以躲到母妃後,不麵對外人,卻不禁在皇兄母妃說話時,鼓足勇氣道:
“聽聞、聽聞皇兄宮中有極新奇的吃食……”
何秋嬋一怔,柔聲輕斥:
“怎討要起吃食來了?”
轉而對宋翩躚道:
“殿下莫怪,二公主平日不這樣,許是今兒見到您,便忍不住親近罷。”
都說知女莫若母,何秋嬋隨口一說,卻說中了宋瑩光的心思。
她背著手,臉兒發燙,垂下首去,有些懊喪。
是哦,皇兄定然不喜貪吃的孩子。
“無礙。”溫和的聲音道。
咦?
宋瑩光咬著下唇,悄悄將腦袋揚起來。
皇兄身子不好,未下步輦。
他坐在步輦上,垂首看向自己,眼睛像兩彎淡茶色的小月牙,勾著人掬不到手中的溫柔月光。
“瑩光若喜歡,便讓人送些子去。”
他一頓,補上,“隻是你年歲小,脾胃尚虛,莫要貪食,可好?”
宋瑩光眼裡亮晶晶的,有些急道:
“我不貪吃的。”
皇兄不會以為她很貪嘴吧,她才不是。
宋翩躚輕笑。
儀仗繼續往前走。
太子儀仗後,宋瑩光小聲說:
“母妃,皇兄好好啊。”她想了想,用上書中看來的詞,“霞姿月韻。”
何秋嬋替她將頭發挽到耳後,腦中回想起那日太子在龍榻前,隻一言,救下自己一命之事,她默然了下,輕歎道:
“你大皇兄,的確是極不錯的。”
宋翩躚將這些拋在身後,行至東宮。
正殿分外安靜。
女人的直覺發揮作用,宋翩躚頓足,她放輕些步伐,往裡頭走。
“殿下回來了?”
窗下,冷美人擺弄著個花籃,懶聲喚道。
“嗯。”
宋翩躚目光在她身上轉了圈,看起來好似沒什麼異常。
她放下心,笑道:“正要與你說養心殿的事兒。”
封月閒抬眼,黑眸似嗔非嗔,紅唇似笑非笑:
“我已知曉了。”
“你的人腿腳倒快。”
封月閒能儘數得知養心殿之事,宋翩躚毫不意外,也不介懷,隻不過這速度也太快了些。
也不知封月閒是如何提訓練手下人的,要不讓駱辰跟著封家學學、提高一下暗衛工作效率?
“哢嚓。”
封月閒手中的銀剪子一動,聲音分外清脆利落,打斷宋翩躚思緒。
她抬眸看去,見封月閒手執瑰麗盛放的芍藥。
芍藥在她手中旋了圈,她卻不看花,隻看自己。
“是我的人太快,還是殿下流連忘返了。”
“聽小釋子道,他途徑鬆陽宮前,見殿下與何婕妤,並二公主,相談甚歡?”
“……”
“倒也不曾。”
原來是因為這個,宋翩躚沒做什麼,心裡一片坦蕩,她走過去,認真解釋:
“不過是公主想嘗東宮的吃食,才多說了兩句。”
“哦?那殿下如何回的?”
這個問題有問的必要嗎?
宋翩躚謹慎思考了下,正常叔叔阿姨哥哥姐姐看小朋友饞自家的飯菜點心,都會揀點讓孩子帶回家吃吧?
答題要穩。
宋翩躚又想了想。
東宮吃食最特殊的,便是這些都是為了給封月閒吃,她才親自囑咐小廚房做出來的。
便是這處不同嗎?
宋翩躚剛想出個頭緒來,封月閒手一抬,芍藥花被她拋過來,直落到自己懷裡。
這是等急了?
宋翩躚抱著碗口大的極豔麗的芍藥,微一沉吟,道:
“我與她說,要給她送去,不過如何送,還要聽太子妃的意思。”
她眨眨眼,清眸中難得泛起點玩笑的波光。
“此乃東宮內務,有太子妃在,我是不管的。”
這還像話。
封月閒一身炸成毛團的皮毛被撫順了些。
她勾唇,細細腰肢一擰,站起身來,就要走向宋翩躚。
雪青走入殿內,快速道:
“殿下,清河郡主入宮了,正往明壽宮去。”
“……”
毛又炸了。網,網,大家記得收藏或牢記, .報錯章.求書找書.和書友聊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