闕安俯視著湖麵沉默。
湖麵倒映出岸邊野花野草、人工橋，以及一張狗臉。
肥嘟嘟臉頰旁全是白毛，隻有鼻尖和眼圈、頭頂一周是黑色，毛量多而密，兩隻耳朵像小白兔一樣微微抖動。
闕安陷入了自我懷疑中。
怎麼會這樣？
前幾個月他體內出現了氣息湧動，身體周圍飄散出淡紫色煙霧，這是靈氣複蘇前兆。
靈氣出現一般都在幼時，他從小沒檢測到靈氣，沒想到到了成年，居然現出了靈氣，他欣喜若狂，修煉到後期才方覺不對。
想象中細嫩人類皮膚沒出現，白色絨毛卻越來越長，不僅如此，更可怕是，鋒利狼牙漸漸磨平，碩長有力四肢漸漸縮短、一尾精細漂亮狼尾也長出了軟軟蓬鬆毛。
他變成了一隻二哈。
等到他反應過來，一切已經來不及了。
闕安怒氣朝著山林狂嘯了一聲，想象中攝人心魄“嗷嗚”聲沒有出現，隻有幾聲奶聲奶氣“汪汪”。
闕安：……
不過這樣也好。
披著一層狗皮，至少不會被捕殺者追殺。
想到幾年前血流成河場景，闕安眼神裡閃過一陣難以察覺情緒，他垂下眼，抖了抖狗毛，朝著公園外走去。
這個城市中滿是矗立穿插高樓，以及冰冷穿梭車流。
肚子響起一陣咕咕叫聲，饑餓感瞬間湧了上來。
闕安已經六天沒吃過飯了，上次這麼久沒吃東西還是在冬天冬眠時候，而這次是純粹找不到可以吃。
森林不再有動物棲息之地，大群動物流離失所，而城市又乾淨冷酷得一點食物都找不到。
周圍有流浪狗在翻垃圾桶，翻出了幾塊麵□□，一哄而上瞬間隻剩下麵包屑。
闕安沉穩走過他們身旁，流浪狗誤以為闕安要過來搶食，一邊啃著麵□□一邊衝著闕安狂吠。
闕安掃了他們一眼，冷冷走過。
雨越下越大。
雨點沉重往下墜，越墜越快，雨滴也越來越大，轉眼不過幾瞬，整個A市被雨澆了個透徹。
街上一個人影都沒有，隻剩下幾隻流浪貓狗，可憐兮兮蹲在便利店門口舔著自己毛毛。
闕安懶懶抖了抖哈士奇毛，在雨中走出了從容不迫傲人姿態。
這點小雨珠在冰雹和洪水麵前都不夠看，在森林裡呆了那麼多年，這點兒場麵闕安還是見過。
他經過便利店門口時，一隻幼犬時期二哈朝他搖搖尾巴，朝裡擠了擠騰出個位置來，朝著闕安汪了一聲。
闕安受到了莫大侮辱，瞪了小二哈一眼，掉頭走進雨幕裡，留下小狗無辜不解看向闕安遠去背影。
汪汪汪？
不冷嗎？
*
秦鬱之從公司出來已經是十二點了。
合上文件夾同時，車也緩緩在一個路口前停下來。
他揉揉疲憊眉心，望著路口紅燈，開口吩咐司機道：“在前麵便利店停一下。”
剛回來，還沒來得及雇個阿姨，家裡就一個空房子什麼都沒有，日用品也都缺著，路過便利店，他打算順手買了回去。
他摸了摸身上，那日在寺廟裡求符紙安安靜靜帶著溫度躺在內兜。
雖然這些年大師給符紙都沒起過什麼用，更彆說這張還是複印量產來，但帶著還是聊勝於無。
有個寄托總是好。
秦鬱之不受控咳了幾聲，剛打開車門準備邁出腳，司機馬上把傘遞過來，憂心得跟個老媽子似：
“秦總，您把清單給我，我去買，這外麵雨太大了，您彆出來了。”
這幾聲咳嗽引得司機膽戰心驚，生怕一用力病弱秦總又給咳進醫院了。
秦鬱之搖搖頭，堅持著把腳邁了出來。
司機隻能舉著個傘，憂心忡忡跟在秦總後麵。
雨下得確實很猛，再加上肆虐狂風呼啦啦朝著四麵八方吹，著實有些頂不住。
街上早已沒有人，整排街隻有便利店和一些小店麵還亮著燈光。
便利店門口簷下窩著一排流浪貓狗，乖巧窩在原地避風遮雨，一見到秦鬱之立馬搖搖尾巴，繞著秦鬱之腿圍了一圈。
秦鬱之買了些罐頭，打開讓它們分食。
小貓小狗立馬又改成圍著罐頭轉，夯吃夯吃一看就是餓了好幾天樣子。
司機把買好東西扔進後備箱，跑回來打開傘，對著秦鬱之道：“秦總，買好了，走吧。”
秦鬱之點點頭，從圍成堆小貓小狗前起身走開，到了車門前，正打算邁開腳上車瞬間，突然停下。
司機跟著他視線看去——
在人行道上，一隻哈士奇正趴在路中間。
雨水順著他毛往下淌，在他身下形成了不小水灘，整隻狗成了落湯狗，全身上下沒有一處乾燥地方。
而哈士奇隻是躺在瓢潑大雨中，香甜砸了咂嘴做著夢。
司機在心中默默嘟嘟囔囔：都說哈士奇傻，頭一次見到傻得連雨都不會躲。
秦鬱之眼神愣了愣，猶豫半晌後，最終收回了即將邁上車腳，大步朝著狗走去。
正打算上車司機來不及反應，忙舉著傘跟上秦鬱之腳步：“哎，秦總您去哪兒——？”
秦鬱之穿過街道，走到二哈麵前，在他身前蹲下。
他皺著眉緩緩伸出手靠近狗耳朵。
麵前狗閉著眼，雨水順著狗鼻子滴答滴答淌下來。
就在秦鬱之手馬上要觸到闕安毛時候，闕安緩緩睜開眼，凝視著麵前人。
司機謔了一聲，心道這狗還挺敏銳。
秦鬱之也同樣意外盯著狗狗，手停在半空中，袖子被雨水打濕了半截。
司機忙把傘往前舉一點，小聲開口：“秦總，你離遠點，這不知道是哪兒來流浪狗，這眼神，看起來凶得很。”
秦鬱之搖搖頭：“沒事。”
他伸出手去撫摸闕安頭。
闕安頭微微往右偏了點，手指擦著狗毛劃過，落了空。
這隻狗眼神和閃避動作，都讓他覺得似曾相識。
正當他出神時，突然猝不及防爆發出巨大咳嗽，整個人不自主往前縮，緊緊皺著眉頭，司機趕緊遞過紙巾：“少爺快上車吧，天太冷了，彆再凍感冒了。”
這時突然傳出一陣極大咕咕咕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