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隻(1 / 2)

秦鬱之愣了一下。

狗子脖頸處的毛溫熱而又細軟,輕輕蹭著秦鬱之胸口,像是蒲公英的絨毛。

狗子頭一遭說這麼矯情的話,做如此煽情的事,全身起了雞皮疙瘩,一時間自己都嫌棄自己,心道自己一定是跟秦鬱之待久了被他同化了,抱了短暫的千分之一秒後就立馬甩了甩爪子,從秦鬱之身上跳了下去。

幾縷狗毛飄飄揚揚落到秦鬱之手裡,觸感柔軟而有生命力,窗外的風輕輕吹進來,毛打著旋飛出窗外,無影無蹤。

隻有殘餘的溫度留在秦鬱之身上,驅散了本該擴散開來的暗黑情緒。

闕安蹲在床上,視線投向秦鬱之。

秦鬱之維持著原來的姿勢,沒有半分變化,像是個靜止的雕塑一般。

闕安心裡一點點下沉,正欲轉身抬起前爪跳下床,突然一隻冰涼的手掌撫摸上了他的頭頂。

秦鬱之伸出手,覆上闕安的頭頂。

沉默的空氣被幾個字打破:

“過來,我抱你。”

下沉的心被這幾個字截住,輕輕碰撞後反彈,往上飄。

闕安的心揚起來。

他耳朵刷的一下豎起來,腦袋一下子支棱起來,邁著雀躍的小步子回到了秦鬱之懷裡,得寸進尺要求享受撫摸的待遇。

秦鬱之一下下給闕安順著毛,動作或多或少有點僵硬和不自然。

闕安躺在他懷裡,自己替他順毛這件事,和他給闕安洗澡這件事其實沒什麼本質性差彆。

作為一隻能變人的狗子,汪汪汪的時候可以叫做調皮可愛,但作為人,特彆是個看起來年僅十九、二十的少年,闕安是有著相當大的性吸引力的。

少年鼻尖微翹,側臉已然有了成年人的輪廓,膚色微深,眼神是幽暗的深灰色,安靜待在一旁時身上散發會不經意散發出危險氣息,會惹得公司的小女生害怕靠近,卻又禁不住誘惑回頭偷看。

這樣一個人就算變回狗子,也注定沒辦法把他再當狗看。

闕安微微舒服眯起眼,感受到撫摸的力道變輕,立馬主動湊上去,把頭塞到秦鬱之手下。

秦鬱之眼尾微跳,手不動聲色往後退了幾寸。

闕安不折不撓又往前蹭了一點,繼續啪嗒一下把頭貼到溫熱的手上。

來往兩三個回合,闕安一雙爪子已經搭到了他胸口,把秦之撲倒了床上,一人一狗呈一個詭異的一上一下的姿勢靜止。

成年狗還是有點重量,秦鬱之被壓的有些氣喘:“你先起來。”

闕安爪子抓緊了秦鬱之的衣領,作勢要扯:“你摸不摸?”

秦鬱之試圖扒開他的爪子卻沒扒得動:“等會兒,你先下去——”

闕安手勁加大了幾分:“你就是不想摸我!!”

秦鬱之仿佛一個把小姑娘騙上床,脫.了人家衣服卻不繼續下一步的渣男,有口難言,哭笑不得,無可奈何。

秦鬱之:……

闕安仿佛有十二萬分委屈隻能通過拽袖子發泄些許般,又加重了力道,難以置信道:“你抱了我卻不摸我?”

門外有哢噠哢噠的腳步聲路過,秦鬱之眉心一跳,捂住了狗嘴:“你小點聲。”

要不是闕安還沒打第三次疫苗,他就一口咬上去了,嘴裡不能發聲,他加重了手上的力道。

秦鬱之眼看著自己的病服布料馬上就要分崩離析,終於他妥協道:

“我摸。”

平日素來清冷的聲音裡帶著無奈。

闕安從善如流放下爪子,坐回秦鬱之大腿上,同時貼心的幫秦鬱之拍了拍衣領,乖巧的如同無事發生。

秦鬱之:……

至今為止,他人生中所有意外事故,好像都是因為四隻腳的動物。

以前是毛絨絨,現在是闕安。

被闕安這麼一鬨,再陰霾傷感的回憶都被攪得翻天覆地,再也找不到原來的情緒了。

護士來換藥時,就看見的是這樣一幕,平時安安靜靜坐在床上看書工作或是極目遠眺發呆的中國的那個病人,此刻正擼著腿上的狗。

看上去是副歲月靜好的樣子,隻是如果護士能稍微心細一點,忽略掉秦鬱之略顯僵直的手臂,和複雜的麵部表情就不會這麼想了。

秦鬱之看了看掛鐘開口:“兩個小時了。”

再擼下去毛都要禿了。

闕安善解人意:“累了就換隻手。”

秦鬱之看著自己插著針管的左手:……

他手上動作不停,一邊開口轉移闕安注意力,一邊不動聲色放慢了撫摸狗頭的頻率道:“我拿給你的東西你看了嗎?”

他簡單寫了幾個金融算法,也給了相應的商務案例,整理給了闕安。

闕安沉浸在被.擼的快樂中無法自拔,跟玩著遊戲被家愛上書屋生一樣敷衍的嗯.嗯.啊.啊:“等會,等會一定看。”

正說著,一個穿著白大褂,帶著藍色口罩的醫生,端著黑色的托盤走進來。

托盤裡是幾隻粗細不一的帶著針頭的注射劑,旁邊是幾隻5ml的安瓿瓶。

闕安及時閉了嘴,抬起眼皮,留戀不舍的從秦鬱之腿上走開,利落的跳下床。

秦鬱之揉了揉泛酸的手腕,頭一次在看到醫生進來時心裡感到了輕鬆和愉悅。

醫生放下托盤,撕拉一下撕開手套,咣當敲碎瓶口,動作有一種無情的乾脆利落,口罩下方的嘴唇繃成一條直線,平靜無波的眼緊盯著尖銳的注射器。

注射器向外推拉,很快就充滿了透明的藥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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