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鬱之笑了笑, 並沒把這話放在心上,轉過身準備睡覺,一隻修長有力的手臂搭了上來,握住他的腰際:
“我能抱著你睡嗎?”
秦鬱之扯開他的手:
“不能。”
闕安失望的哦了一聲, 說了聲好吧, 訕訕的收回手, 翻了個身讓自己平躺著:
“行, 那我忍忍。”
習慣了闕安的死皮不要臉行徑,原以為闕安會在自己拒絕後擠上來抱住自己,但沒想到居然就這麼放開了,並且此後再沒有動作, 呼吸平穩, 像是真的睡著了。
等了半小時後,秦鬱之抬了抬眼皮望著左邊一動不動的人。
倒是出乎他的意料。
正當秦鬱之蓋上被子準備安心閉上眼睡覺時, 突然,整個人被攤煎餅一般翻了過來,接著, 整個人被少年灼熱的氣息所包圍。
闕安懶懶的用柔軟發絲蹭著他頸間,有些不開心道:
“算了,我忍不住。”
秦鬱之哭笑不得,看著在自己懷中的少年, 不知為何突然生出了一種想要撫摸闕安發旋的衝動。
闕安入睡得很快, 常常是沒幾分鐘,秦鬱之就能感受到右側傳來平穩的呼吸聲,今天也如此, 闕安微翹的眼睫輕輕上下起伏, 看上去比平日多了幾分沉穩。
鬼使神差的, 他沒忍住,伸出手去輕輕撫摸了下小蝴蝶般的微翹睫毛。
軟軟的。
懷中的人動了一下,秦鬱之觸電般的收回了手。
闕安呢喃著翻了個身,低著頭在他的手心裡蹭了蹭,睫毛又在他手心裡像小刷子一樣刮了一下,像是撓癢癢一般。
秦鬱之趕緊抽回了手,下意識的摩挲了下手心,覺得一陣口渴,坐起身子,正打算拿過床頭櫃上擺著的水,剛伸出手時,突然一陣刺痛感從眼尾升起。
他心中升起一陣恐慌。
眼前的這一幕似曾相識,他條件反射般的睜大了雙眼,刺痛感逐漸變得灼熱,最後演變成他視線裡的一片白色。
伸出去的手落了空,杯子被掃翻,水順著滴滴答答淌了一地。
他彎下身,捂住眼睛,低聲痛苦的輕輕啊了一聲。
越是想要看清,就越是什麼都看不見,眼前的空白像是越來越亮,亮得刺痛他的眼。
突然,背後傳來一個溫熱的懷抱,緊接著,秦鬱之感受到一陣強有力的力量把自己扯了過去,然後一雙手捂上他的眼,輕柔道:
“乖,沒事。”
聲音輕的像是羽毛,輕輕掻著人的心。
秦鬱之的雙眼被雙手強硬的合上,灼熱感逐漸消退,眼前的空白像是潮水一般退去,眼前隻剩下黑暗。
等到約莫半分鐘之後,眼前的手被移開,秦鬱之緩緩睜開眼。
麵前的一切都還在,窗戶,窗簾,底下的毛絨地毯,但地上的水跡和桌上傾翻的水杯,在無聲的提醒秦鬱之剛才曾出現過的短暫失明。
一陣漫無邊際的情緒,像是野草般不受控的蔓延上秦鬱之心頭,夾帶著那天在懸崖邊的回憶,在秦鬱之心頭瘋長。
秦鬱之下意識去摸索闕安的手,像是河岸邊瀕臨危險的人,下意識抓住欄杆一般:
“我……我剛才又看不見了。”
比看不見更可怕的,是那種無邊無際的慌亂情緒。
闕安把他的頭扳過來,認真看著他道:
“沒事,睡一覺就好了。”
闕安的聲音放得很輕,像是怕嚇著麵前的人一般。
秦鬱之眼睛閃爍,手心因為出了冷汗而微微發涼:
“萬一下一次再這樣呢?”
上次是車禍,這次是打翻了水,那下一次呢?
醫生說是疲勞過度,說不是疾病,那以後呢,一直都這樣檢查不出什麼來嗎?彆人看不見是失明,好歹還能有個病因,他卻隻能眼睜睜等著下一次、不知道是什麼時候的突然失明。
像是懸在頭頂的劍一般。
闕安緊緊盯著秦鬱之片刻,半晌後,身子微微前傾。
秦鬱之因為過度緊張而輕微顫動的雙眼,突然被涼涼的觸感貼上了。
秦鬱之心臟驟然緊縮,雙手不由自主緊緊攥緊了闕安的手臂。
觸感像是一片蝴蝶,從眼皮撫摸到眼尾。
闕安反手握上他的手臂,像是安撫一般,一下下輕輕掻著他的手心。
半晌後,涼意消失。
剛才的吻仿佛是個幻覺。
闕安抬起眼,灰霧色的眸子還是懶意,但比起平時,又多了幾分堅定:
“有我在,你就不會有事,相信我。”
坐在他麵前的人不是醫生,但不知為何,秦鬱之的心漸漸安靜了下來,微顫的手緩緩放鬆。
闕安把人按倒在床上,雙手把人攬過來:
“乖,睡吧。”
少年的體溫像火,不住的炙烤著他,讓秦鬱之升起團團暖意,迷迷糊糊中,他像是睡著了,半夢半醒之間,這團暖意變得更有攻擊性,像是在入侵一般,不斷侵入他體內,他頭上細細密密出了些汗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