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鬱之抬起眼,皺著眉頭,突然想起什麼,打電話給趙安,讓他查一下當時敬辭山的那個項目。
如果沒記錯的話,當時那個項目出了點問題。
他總覺得有些不對。
等不了趙安回信,他拿起文件往外走去,劉管家正端著剛熬好的中藥往這邊走來,見到他又匆忙往外跑,急道:
“少爺這大半夜的你去哪兒,彆往外跑了,至少把藥喝了再走吧,少爺,哎少爺——”
秦鬱之充耳不聞,往外走去。
劉管家重重歎了口氣,把藥放在桌子上,拿起外套追出去:“少爺,那你至少把衣服穿上,少爺——”
秦鬱之坐在車上,手中拿著那張已經發白的符紙。
司機通過後視鏡望著坐在後麵的秦鬱之,擔心道:
“少爺,這得開挺長時間呢,要不您睡會兒?”
秦鬱之搖搖頭。
他怎麼可能睡得著。
他之前擔心闕安的安危,一時沒反應過來,知道闕安是狼的第一反應隻剩震驚,接著下意識匆匆去找闕安。
而現在他才後知後覺的發覺一個事實,原來闕安和毛絨絨認識。
世界這麼大,毛絨絨和闕安居然會認識?
這個概率太小了,但就是這麼發生了。
他們是什麼關係,怎麼認識的,認識了多久,之於彼此的意義是什麼?
他每次去墓前,墓前都會被打掃過,上麵的落葉都會被仔細清掃開,塵土也被擦拭乾淨,看得出來祭拜的人相當用心,有次他在墓前看見紙錢的餘燼還沒燒完,肯定是闕安走了沒多久。
毛絨絨之於闕安,應該是十分重要的人。
他當時應該追上去,或許還能追到人。
想到兩個人隔著這麼近的距離,曾經就隔著那麼近的距離,卻彼此都不知道對方的存在,他就一陣難受。
當時闕安坐在門外,他在洗手台上看見那片泥濘的時候,就應該追問下去,到底去哪兒了。
他放下符紙,一張張翻看著照片。
上麵的照片全是在容創實驗室偷偷拍到的,是容創的一部分罪證,作為資料保存在他手機上。
其中一張照片上是擺在一起擺成一排已經死亡的狼群,在雪白的床單上顯得格外觸目驚心,血痕順著裂開的傷口一直往下流,從胸口處剖開的口子比毛絨絨身上的更大。
秦鬱之垂下眸子,翻到另一張照片上。
照片裡一個碩大的狼頭正擺放在實驗台上,上麵插滿了導管,連接著儀器,狼嘴裡嘴銳利的兩顆狼牙已經被拔了下來。
秦鬱之深吸了一口氣,閉上眼睛緩了緩,又慢慢翻到另一張照片。
這張照片是張側麵圖,根本看不出什麼物種,血淋淋的身子裡隻能勉強分辨出內臟,分彆用藍色記號筆標記了123,看上去理智而殘忍。
這些秦鬱之已經看了無數遍,但每看一次,都仿佛能身臨其境般體會到當時狼群的痛處。
當時闕安和毛絨絨也會在裡麵嗎?是怎麼逃出來的,有多少狼群慘遭滅口?現在殘餘的狼群又在何處?活下來多少?
秦鬱之無從得知。
以前的法律法規對於野生動物的保護還沒那麼嚴,就算有人獵殺,判刑也不會太過嚴重。
況且真要是好幾年前的事,估計也沒人能記得清。
車緩緩停在山腳。
他許久沒來過敬辭山了。
這裡和原來沒什麼不同,都是一樣的蒼涼破敗。
這附近的山要麼就是被開采,要麼就是已經建設成了房子,一切都在往前走。
唯有這座山,被秦鬱之買下來之後沒有動過分毫,留在原地像是停滯不前。
寺裡的慧覺大師還是樂嗬嗬的搖著椅子,坐在外麵看著風景,見到秦鬱之來也不驚訝,指了指身邊另一把椅子,隨口招呼道:
“來了,坐?”
慧覺大師好像每次都能預料到秦鬱之何時來,一副有所準備的樣子,秦鬱之起初驚訝,後來逐漸習慣了。
他走到另一把椅子前坐了下來,慧覺把茶杯端到他手中,笑嗬嗬道:
“這是怎麼了,失魂落魄的。”
秦鬱之轉頭求救般看向慧覺:
“大師,當初那頭狼的蹤跡,您清楚嗎?”
慧覺哎喲了聲,還是那副笑眯眯的表情,仿佛料到了秦鬱之要問這個一般:
“我不是說了嗎,當初那頭狼,從你離開後沒多久,就和狼群一起遷移離開了,我上哪兒知道消息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