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玉容點點頭,明白爹的良苦用心。鄉下比不得城裡,等將來若真嫁到陳家,她也不能再擺大小姐的派頭,讓阿瑜跟著去服侍,那樣阿瑜也過不好,陳家母子也一定會感到彆扭。
而且鄉下生活,是很樸實無華的,她在這裡成家後,以後就是普通的秀才娘子了,也要幫著婆母做飯做家務,下地乾農活,日子雖然或許會過的苦一點,可是,隻要不吵不鬨,能和陳北林平平淡淡的過日子,苦點累點都無所謂……
她還想著,以後在村裡,就不穿綾羅綢緞了,跟這裡的民風實在是不搭邊,而且要自己洗衣做飯,上好的布料穿在身上也是浪費,她就決定以後也穿布衣,這樣跟陳北林相處的時候,也能讓他自在一點。
蘇父和阿瑜是在三天後離開的,徹底將她一個人仍在了老家不管不顧,任由她自己自生自滅了。
蘇父是典型的嚴父,愛孩子的同時還會嚴厲的教導他們,蘇玉容自小錦衣玉食的長大,從來十指不沾陽春水,如今為了她將來的婚事順遂,他舍得將嬌養長大的女兒仍在鄉下磨練,他心裡也是劇痛。
可再痛,隻要想到女兒將來能有貼心的人在身邊陪伴,能養育子女,兒孫繞膝,眼前的舍不得,都是小事。
所謂父母之愛子,則為之計深遠,在蘇父這裡,最為貼切不過。
蘇玉容看著馬車走遠,心酸的歎口氣,跟身邊的堂侄女兒說:“小蓮,你看你三爺爺,把我丟在這裡就走,連頭也不回。”
小蓮十二歲了,小模樣長得機靈,笑起來兩隻小眼眯成了一條縫:“玉容姑姑,三爺爺跟我說了,叫我盯著你乾活,還叫你把院子前頭的荒地開了種上菜蔬,若是敢偷懶,就讓我寫信告訴他,他親自來收拾你!”
蘇玉容聞言看著小侄女兒,抬手敲敲她腦袋:“小丫頭,原來你是來盯梢的呀!”不過說著,她就更困惱了:“可是我不會開荒地,更不會種菜呀?”
小蓮一聽就嘻嘻笑了起來:“這個三爺爺也說了,她說你要是不會就去找陳秀才,讓秀才郎幫你!”
蘇玉容一聽,不知為何居然覺得有些不好意思起來,眼神也略微的不自然起來:“你三爺爺真是個老滑頭……”
可小蓮話是這麼說的,蘇玉容可沒有那個想法去找陳北林來教自己種菜,她穿著一身桃紅色的布裙,進屋找了一個鋤頭拉著小蓮來當師傅,讓小蓮教她怎麼乾活……結果還不到半個時辰呢,手上居然磨了好幾個水泡,碰一下就疼……
蘇玉容倒不至於給疼哭了,可是那表情也不怎麼好了,苦著臉看著手掌心裡的幾個水泡,又看看那刨了半天還沒翻多少的荒地,重重的哀歎:“看來,農婦也不好當啊!”
小蓮在一旁偷笑,“玉容姑姑,這下你的手起泡了,也不能乾活了,可如今正是下菜籽的時候,你要是再不把地翻出來,過兩天就種的遲了!”
“那怎麼辦?要不我把手纏起來繼續翻?”
“那多疼啊!”小蓮說著笑的賊兮兮的:“玉容姑姑你先放著彆動,等我去一趟私塾,跟陳秀才說一下叫他散學後來幫你不就行了!”
小蓮說著居然給跑了,蘇玉容急忙就喊:“哎!小蓮,你彆去找他啊,我自個兒能行的!”
可喊著喊著,小蓮就跟兔子似的蹦了個沒影……
蘇玉容無語的看著麵前的一片荒地,苦惱的抓抓頭,看看手,最終還是沒勇氣忍著疼去翻地了,想著……他要真的能來,她也少受罪了不是……
蘇玉容忽然覺得,自己的臉皮越來越厚了……
酉時,天上的太陽還高高掛著,蘇玉容正氣喘籲籲的從井裡打水上來,因為手上有泡,拽繩子的時候手疼的她齜牙咧嘴的,神情也太專注,一點也沒發現身後來了人,直到一隻大手伸過來,將她手裡的繩子搶了過去,她才驚覺陳北林居然真的來了!
四目相對的那一刻,蘇玉容難得的不好意思了一下,笑容有些扭捏:“你還真來了……”
陳北林也不好意思的一笑,“聽小蓮說,你讓我來幫你翻地,我怎能不來……”
蘇玉容頓時扯出一個生無可戀的笑,送走了坑閨女的老爹,又來了個坑姑姑的侄女兒!真悲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