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的沒有心跳加速?”
“真的沒有覺得女孩子好清純好特彆好不做作?”
“真的沒有像被箭擊中心臟,從此靈魂隻為你綻放?”
在水長樂的三連拷問後,芒安石忍無可忍。
“你為何覺得我會喜歡一個貪慕虛榮、心思太多還沒有擔當的女生?”
水長樂被芒安石的反應震懾到,仿佛被貼了張圈鬼符般僵在原地。
若放一個月前,水長樂一定會感歎人生終得一知己。
他就奇了怪了,為何許多書裡的女二家境優渥,琴棋書畫樣樣精通,長相貌美出眾,男主總會視而不見,並喜歡上容貌秀氣清純,無一技之長隻是心地善良的女主。
而所謂心地善良,大多時候會被水教授評價為“不食人間煙火,不識人間疾苦。”
但經過嶽華基地的調/教後,水教授終於學會了“不要較真”。
不合理的是世界,其並不需要遵循現實裡的條條道道,隻需要尊重藝術本身。況且有時候,現實比還來得荒謬,隻是自己未成遍曆。
水長樂剛才也看到監控,自然琢磨出女孩的把戲。
李星星那一倒一潑,顯然不是意外,而是有意為之。
至於她的目的,水教授猜測,是想人為製造一場和高帥富的邂逅,就像他想製造男女主相遇一般。
而李星星的動機,到底是對高帥富一見鐘情、主動出擊,還是純粹想要釣上金龜婿,不得而知。
但無論動機為何,李星星顯然天真地相信,每個高帥富都會不介意女孩的魯莽舉止,並會莫名其妙地愛上她。
水長樂輕歎一聲,不想破壞李星星在男主心中的形象,否則他如何繼續構建這個世界。
“情竇初開的小女生,總會天真一些。”水長樂幫女孩挽尊道,他看李星星就像看自己的學生,他一向不喜以惡意去揣摩這個年紀的孩子。
芒安石雙手揣兜,並不和他共情,評價道:“自作自受。”
水長樂依舊企圖挽回:“年紀小,愛上錯的人。等遇到對的人,一定會是另一番光景。”
芒安石麵帶嘲笑:“什麼愛上錯的人,不過是中了個連環套中套,不對,是自己往套裡鑽。”
水長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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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吧後廚外的小巷。
明明是在商業街區,這條臨著無數餐飲店鋪後門的小巷卻積垢積臭。排水溝內長滿青苔,小巷儘頭沒有撐著油紙傘的長發姑娘,隻有一袋又一袋堆疊的垃圾。
兩個男人隨意地蹲在一戶人家的門檻前。
“笑死我了,本來還想著要設什麼套,竟然自己給自己下套。”酒吧老板嘖嘖稱奇,拿香煙的手都笑得顫抖,小火光在黑暗中搖曳。
酒吧老板身旁蹲著的,正是被李星星潑了紅酒的高帥富。
而在兩人跟前,還蹲著一個人,哦不,是一隻鬼,正是水長樂。
水長樂聽了片刻,大概也了解事情的來龍去脈。
這酒吧老板英儒的確不是什麼好人,一肚子壞水。從李星星來酒吧應聘後,他便看上了這位女大學生。
當然,他的看上不是想潛規則,因為英儒是Gay,他看上的是李星星能為酒吧帶來的收益價值,無論是對方姣好的外形,還是不俗的嗓音。
李星星如今涉世未深,對行情不了解,他用遠低於市場價的價格將人簽下。但英儒知道,蒙騙並非長久之計,等李星星在這行混些日子,再來幾個同行挖牆腳,他肯定留不住人。
英儒便和發小陳詳商議著如何碰瓷,抓些員工的把柄在手中。
陳詳的確是個高帥富,可惜不學無術,遊手好閒,每天正事便是和狐朋狗友喝酒。
今天他純粹是想約英儒喝個酒,沒料到攤上了李星星潑酒。
英儒反應極快,順水推舟,尤其是看到監控,的確是李星星故意,簡直是天助我也。
英儒假仁假義調和。
陳詳彆的本事沒有,察言觀色倒是一流,或者說狼狽為奸的事情乾多了,一下心領神會,很快和英儒來個一唱一和。
最後,英儒“幫”李星星賠付款項,並讓李星星簽了新合同。李星星沒注意到合同內的陷阱,隻當老板人好,十分感恩戴德。
“這兩個王八羔子。”水長樂憤憤不平,可惜無能為力。
走出後巷,芒安石正在人潮洶湧的商業街等他。
看到水長樂的表情,芒安石安慰道 :“彆氣了,人要成長,總要吃點虧,也不是壞事。”
水長樂:“吃點教訓可以,但如果是悔恨終生的教訓,我於心不忍。”
水長樂教書育人幾年,終究還是忍不得學生誤入歧途。
芒安石感覺胃裡被塞進幾顆腐爛的檸檬,又酸又難受:“你就那麼喜歡那女孩?”
水長樂終於察覺出芒安石的不對勁。
他盯著芒安石藏不住焦躁和妒意的臉,恍然大悟。
芒安石終於吃醋了!
男女主一見鐘情定律雖遲但到。
水教授在錯誤的思路上一去不複返。
“你這神經反射弧真長啊!”水長樂答非所問。
芒安石悶悶地背過身,一言不發地走入人群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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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人一鬼回到城中村,已經是半夜一點多。
四周寂靜,偶有狗吠。
夜風吹過巷道高牆,牆角泡沫箱內的野花決絕地往下落,上演著一場不為人知的死亡。
黃土水泥各半的街道,間隔近百米才有一盞路燈,燈光像是在白酒中浸泡過度的鹹蛋黃,透著一股粘膩感。
“我走不動了!”水教授一屁股蹲在地上,看著不遠處腰細腿長,健步如飛之人。
芒安石停下腳步,轉頭:“鬼也會累嗎?”
水長樂:“累成狗了。”
芒安石:“物種變異真神奇嗬。”
水長樂站起身,拍拍身上並不存在的塵埃:“年紀大嘍,真琢磨不透你們年輕人的小心思。”
芒安石打量著他:“你看起來也沒多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