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店內。
水長樂仰躺在沙發上,聽著財經台的新聞播報。
窗外已經華燈初上,芒安石一天一夜未歸,水長樂有幾分憂慮。雖說男主光環無敵,可保不齊因為他的存在,出什麼岔子。
畢竟他水長樂,是在神域練習器版本中,讓一堆男主主角光環失效,感受依法治國重要性,在監獄懺悔一生的存在。
想到這,水長樂於心不忍。
芒安石是他見過最好的男主,外貌出眾三觀正,更重要的,是做得一手好菜。他第一次在神域世界品嘗到美味。
一想到出去後隻能靠營養液度日,水長樂忽然期待在這個世界呆久一點。
這個世界什麼時候會截止呢?
原書是以男女主結婚作為結局。
如今李星星和芒安石的紅線斷了,這結局也遙遙無期了。
好像也挺好。
就在水長樂昏昏欲睡時,房間的電子開鎖音響起。
水長樂一個鯉魚打滾從沙發上坐起,腳步中帶著自己都不曾察覺的輕盈。
門開了,芒安石看到站在門後的水長樂,一愣,而後才晃了晃手中的袋子:“你這鼻子,比狗還靈。”
水長樂這才看到,芒安石的手中提著幾個食品袋。
他剛想解釋並沒有聞到食物的味道,隻是關心芒安石。話到嘴邊,又覺得矯情了些,解釋這乾嘛。
芒安石將袋子放到茶桌上,去浴室更衣洗手,出來時,見水長樂朝他嘚瑟道:“你看,我現在可以完全剝離靈體了,甚至對實物也能產生力的作用了!”
水教授一如發現新大陸般興奮。
芒安石的視線落在茶幾上。
食物的一旁,很完整的剝離了份一模一樣的靈體。而食物實體的袋子和塑料盒,也都被打開了。
水長樂的靈力又提高了……
芒安石的眼眸暗淡下來。
水長樂並未察覺到芒安石的低落,依舊熱鬨地吆喝著。芒安石按捺住翻江倒海的情緒,捧起了桌上的糖水。
“這牛奶雞蛋醪糟太正宗了吧!”水長樂讚不絕口。
當年他去大西北旅遊時,便格外喜歡蘭州夜市裡的牛奶雞蛋醪糟。夜市街上每家賣醪糟的都說自己是正宗的,是上過央視的。
分不清誰是李逵、誰是李鬼的水教授便每家都排隊購買,喝了個水飽,最後得出結論,都很好喝,除了肚子撐。
芒安石看著水長樂閉目享受美味的模樣,也將一樣的糖水送進喉嚨。可不知為何,喉嚨竄出的全是苦澀。
“下雪了!”水長樂驚呼。
天上紛紛揚揚落下雪花,頃刻間,世界變得白茫茫一片。
“這是今年的初雪吧?”水長樂問。
芒安石點頭。
“聽說初雪可以見到想見的人呢?你有什麼想見的人?”水長樂時刻不忘完成任務。
芒安石沒回答,隻是拉開了一點窗戶。
夜晚猖狂的風卷著雪粒衝入房間,也讓芒安石混亂的思緒清醒了些。
“我多希望,明年初雪時,你還在。”芒安石輕聲道。
水長樂吞下嘴裡最後一口醪糟:“這話說的,我肯定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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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連數天,芒安石都沒有行動,帶著水長樂欣賞蒙吉州“美景”。
第一天,他們遊逛完了以石獅子為主題的古鎮,然而鎮上每隻石獅子,都讓人懷疑是從抽象畫裡摳下來的;
第二天,他們去了蒙吉州大型野生動物園,園裡的建築金碧輝煌,各種雕塑擺件也頗具匠心,隻是園裡的動物全都瘦弱得讓人想撥打動物保護協會的電話;
第三天,他們去了蒙吉州的古塔,登塔遠望,風景倒也宜人,如果沒有導遊在一旁介紹——
“蒙吉古塔,當年紅孩兒三打孫悟空後,被鴻鈞老祖囚禁於蒙吉山下,心悅他的精衛以淚洗麵,每天叼走一塊石頭,最後感動了觀音,派出愚公幫忙挖山。誰知愚公快把山挖完時,精衛得知了紅孩兒曾與妲己有過一段情,大罵渣男,並讓魯班修建一座塔,將其壓死在塔下。”
水長樂:???
導遊見水長樂滿臉疑惑,義正言辭道:“這段曆史不曾被記載於史冊,但卻是真實存在的。這是魯班建的第七號作品,因而被稱作魯班七號!”
水長樂:……
第四天,已經完全不想出門的水長樂癱在沙發上:“我再也不想逛這鬼地方了。”
芒安石:“我這不是怕你無聊嗎?”說著,翻了翻手機日曆,“應該快來了。”
“什麼快來了?”水長樂納悶。
很快,水長樂的疑惑得到解答。
房間的門鈴聲響起,開門,是許知邀。
水長樂和芒安石第一時間注意到他胳膊上的鬼嬰。
那鬼嬰和幾天前所見已是完全不同的形態,一條舌頭細又長,似乎沒法閉合般垂落到胸口,舌頭上還有深淺不一的褐色斑駁,不細看,還以為是鬼嬰叼著一隻蛇。
其焦黑的皮膚也變了模樣,隱隱透出火紅裂縫,如同熔岩滲出的火山地。
水長樂隻覺一陣毛骨悚然,芒安石卻清楚,這鬼嬰已經進化成完全式了。
這種被煉化的鬼,早就超脫了普通鬼的範疇,不屬於白鬼、怨鬼、厲鬼和冥鬼,自成一種體係。其無法轉世,需要依靠契約者供奉提升靈力,卻也隻會反噬契約者,不會加害不相關人士。
許知邀聲音沙啞無力:“芒公子,我想問下,你師傅有消息了嗎?我的狀態不太好。”
許知邀胳膊上的鬼轉過身,碩大如銅鈴的眼陰深深盯著芒安石。
芒安石會捉鬼,但不會處理這類被煉化的鬼嬰,其不屬於捉鬼師乾涉的範疇。契約者在完成養小鬼的契約後,便等於簽訂了“天道”,善惡福禍終由“天道”所決定,其他人不得違天意。
芒安石自始至終,就沒打算幫助許知邀。
他給許知邀下魚餌,是因為他需要利用許知邀,來達成他的目的。
芒安石歎氣道:“我師父表示無能為力,養小鬼超過十年,孽緣已深,無解。”
許知邀如同燈枯油儘般,整張臉更喪了。
芒安石話鋒一轉:“雖無解,不過在我年少時,師傅曾給過我幾張符文,用以驅邪養身,我勻你一張試試。”
許知邀心道,驅邪養生和送走小鬼完全是兩回事。不過已經無法的他,也隻能死馬當活馬醫。
“那就感謝芒少爺了。”
等到許知邀離開,水長樂好奇發問:“你那符真能驅小鬼?”
“當然不能。”
“那你為何給他?”
“那符名叫鬼寧符,對鬼有安神效用,能讓鬼嬰暫時性的凝神靜氣,削弱對宿主的影響。”
“暫時性?”水長樂捕捉到關鍵詞。
芒安石點頭:“這東西就跟人和藥物一樣,久了都會產生免疫。最初的效果好,多用幾次,效果便越來越弱。”
水長樂好奇,芒安石並不喜歡迂回婉轉路線,風格始終是單刀直入,他這舉動,定然彆有用意。
仿佛知曉水長樂的疑惑,芒安石將昨日在阮家彆墅的見聞,以及自己之後的計劃全盤托出。
向來心平氣和的水長樂,在得知眾鬼的遭遇後,一時仿佛十六七歲的毛頭小子,義憤填膺,周身都燃燒著火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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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一周時間流走。
在帶著水長樂胡吃海喝了一周後,芒安石掐指一算,時間差不多了。
果然,當他回到酒店時,便見到早已等在大堂的許知邀。
“好久不見,許先生。”芒安石笑意盈盈,還順道遞過沿街買的烏龍奶蓋。
許知邀以不愛喝奶茶拒絕,而後情真意切道:“芒少爺,你可一定要幫我!”
芒安石裝出大惑不解模樣:“許先生,我上次已經說了,我師父說無解便是無解,愛莫能助。”
許知邀情急之下抓住芒安石的胳膊,在對方厭惡的眼神掃過來後,急忙鬆開,急迫道:“您上次給我的符文有效用。”
“是嗎?”芒安石故作驚喜模樣,“我就是一大膽嘗試,沒想到真有效用。”
許知邀連連點頭,見芒安石沒有接下來的表示,暗示道:“芒少爺,這符似乎持續時間有限,這兩天效用明顯減弱。”準確說,是又回到痛不欲生階段。
芒安石理所當然:“符嘛,肯定有保質期啊。”
許知邀不知對方是真不懂,還是懂裝不懂,隻能直白道:“我想找芒少爺再要幾張符。”
“那可使不得。”芒安石斬釘截鐵拒絕,絲毫不留餘地,“許先生,這符可不是煤礦,挖挖就有了,我師父也就給我這一疊,其用的血乃是八十種奇珍異獸混合而成,師傅說一共也就產了這一疊,可是我的保命符。”
言下之意,之前送的一張純屬人情,可彆貪得無厭。
水長樂震驚地看著芒安石,這人編造個子虛烏有的師傅也能頭頭是道,莫非也培訓過斯坦尼斯拉夫斯基的《演員的自我修養》。
許知邀雖不是人精,卻也能聽懂芒安石話裡的內涵:“芒少爺,老話說得好,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我也不是胡攪蠻纏之人,隻要芒少爺願意出我幾張符文,你需要什麼,我定當鞠躬儘瘁。”
許知邀說完,也有些心虛。這位芒少爺又富又貴,還有個比他厲害得多的師傅,他有什麼利用價值?
芒安石裝作為難模樣:“其實許先生遭遇這種事,我也很難過。”
一旁的水長樂翻個白眼,這打一棍子給個甜棗的手段,他芒安石真是玩的爐火純青。
芒安石裝作忽然想起什麼:“對了,許先生平日會幫阮老板驅邪嗎?”
“驅邪?”許知邀不解。
芒安石一副“你竟然沒做”的震驚模樣:“對啊,每次我家長輩遇到意外,師傅就會做法驅邪,掃除黴運。”
許知邀:“似乎有此說法,隻是這不在我的擅長領域。”
許知邀擅長的是知天命、算風水,至於布陣和做法,他都隻知其一不知其二。
芒安石暗示道:“許先生,其實我和師傅學了驅邪,隻是一直沒找到有難度的練手人選。”
許知邀立馬聽出言下之意:“芒少爺是想給阮老板驅邪?”
芒安石點點頭,又一副為難表情:“不過你也知道,我這年歲和模樣,阮老板肯定不情願讓我胡來。況且未來我還要和阮老板談合作。怎麼說呢,太懂玄學的朋友,商人總是會防著一手,合作起來便不交心。”
許知邀認為芒安石的憂慮極有道理,主動排憂解難道:“芒少爺,你不方便的話,可以我在先,你在暗。”
芒安石計劃得逞,嘴角微微上揚,又立馬裝作為難模樣道:“如何在明在暗?”
“驅邪這事,就讓我提出,等到前期工作準備完畢,真刀真槍上陣時,再來個偷梁換柱,讓芒公子上。”
“真的嗎?”芒安石故作驚喜,從口袋掏出張鬼寧符:“那就有勞許大師了。”
許知邀收過符文,心下歡喜。
他雖好奇芒安石的要求,不過再細想,芒安石這般富貴子弟,人生追求的不就是新體驗和強刺激。拿身份尊貴的合作夥伴“練手”,很是這類公子哥的風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