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天後。
自從發現能夠輕易移動現實物體後,水長樂每日樂不思蜀,如同對世界充滿好奇的新生兒。他這兩天常和劉姐去福利院看望女兒,借助自己的能力,偷偷逗小女孩開心。
比如幫小女孩晃秋千,比如偷偷幫手工課上手足無措的小女孩裁紙,比如潛入廣播室,將休息時放的歌曲更換成小女孩喜歡的童謠。
每當這時,小女孩便會咯咯地朝他笑。不知是智力缺陷,習慣使然,亦或者,小女孩能夠看到自己。
“你這幾天怎麼都沉迷電腦?網癮少年忽然上線?”水長樂睡了個回籠覺後醒來,發現芒安石已經坐在電腦前。
“不會是我對你疏於照顧,你就在網絡上尋找溫暖吧?”水長樂屁話一堆。
芒安石無奈地看了他一眼:“給你買了你喜歡的雜肝湯和牛肉餅。”
水長樂一喜,立馬洗漱完畢坐到芒安石身旁。
“阮氏集團工程投標報價?”水長樂咀嚼著牛肉餅,盯著屏幕,含糊不清道。“你從哪找來的文件?”
“集團內部係統。”
“額……你黑進去了?”
“嗯。”
芒安石平淡得就好像被問——吃早餐了嗎?吃了。
水長樂又盯著屏幕看了一會,從董事會記錄到股權協議等等,阮氏集團的相關文件應有儘有。
他想起來,原書中,男主的確具有頂級黑客這項設定,但文中輕描淡寫帶過,並未展現,一度讓水長樂認為隻是為了提高角色的帶感度。
芒安石查完資料,看著吃飽喝足心滿意足的水長樂。
“複仇之事,不該牽連無辜之人,因而要保證阮氏集團的穩定。”芒安石開口道。
水長樂點頭,畢竟阮氏算是蒙吉州第一大企業,甚至是省前三的企業,政府納稅大戶,無數家庭的生計支柱,牽一發容易動全身。
“你認為,如何既不讓阮氏震動,還能讓阮嶽失去最引以為傲的江山呢?”芒安石問。
水長樂畢竟是搞金融出身,幾乎沒有思考:“江山易主,集團拱手讓人。”
“要如何實現呢?”
水長樂各種吞並案例信手拈來。然而一一說罷,水長樂長歎一聲:“可惜隻存在理論上的可行性,沒有借鑒價值,前置條件太多了。”
“放心吧,需要的條件我都能完成。”
水長樂盯著芒安石,盯到芒安石臉頰發燙,側過臉看著酒店牆壁繁複的牆紙。
水長樂心底感歎:不愧是男主,金手指果真很粗。隻要男主想,什麼邏輯,什麼現實阻礙,都見鬼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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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此同時。
醫院。
孔島半坐在病床上,原本隨手一捏都能擠出油的臉,此刻可見嶙峋的骨頭。
兩名醫生站在病房外,看著手中的檢查報告,互相搖頭。除了高血壓高血脂這種基礎毛病,病人的各項指標並未有太大異常。
“這算你們神經科的事,我解決不了。”年輕醫生道。
另一名年長的醫生壓低聲音:“我覺得不是神經問題,就是虧心事做多了,鬼上門了。”
“我們醫院不搞封建迷信啊。”
“不是封建迷信,是善惡到頭終有報。”
病房內。
阮嶽坐在床沿,一臉關切。
“孔局,你沒事吧?聽說夫人也住院了?”
孔島點頭,回憶起這幾日的見聞。
最早出現在客廳的“案發現場”,他以為是有人惡作劇。然而第二天,打掃完畢的客廳再次出現“案發現場”,隻是這次,案發現場出現的位置往前挪動一些。
孔島調閱監控,依舊無果。
惶惶不安的孔島讓下屬買來警報器,安在了大門客廳和所有窗戶上,隻要有人推拉,警報器便會發出聲響。
一夜沒有動靜,他鬆了口氣,不曾想,一早推開臥室門,便看到警戒膠帶和屍體痕跡出現在了臥室門口,甚至“屍體”的手部,已經探入門縫,那場景,就好像屍體在向他們爬來。
孔島腦袋一片混亂,請了一天假,想要讓許知邀過來看看。許知邀表示身體不適,這段時間不能出門。
這一日,孔島和妻子都神情恍惚,在客廳坐到淩晨兩點,最後實在熬不住,檢查了所有門窗後,依舊不敢回臥室睡,便去了女兒閒置的臥室擠了擠。
翌日,孔島睜開眼,立馬跑出房門查看。
客廳沒有,主臥室也沒有,孔島鬆一口氣。
就在這時,女兒臥室傳來了妻子的尖叫聲,尖銳得能穿刺破耳膜。
孔島急忙進屋,這才發現,幾日來陰魂不散的警戒膠帶並沒有消失,它出現在了妻子的身上——準確來說,它一半在妻子床側的地板上,一半在妻子的被單上,就好像一個人,要從地板向床上爬。
妻子已經嚇得神誌不清,滿嘴碎碎念,說話顛三倒四,孔島也並未好多少,胸口隨時要炸開,他強忍著給心腹下屬致電,讓其來善後。
此刻,緩過神的孔島歎氣:“最近真的,好多邪門事情哎。”
孔島的話讓阮嶽心生疑慮。他和孔島最近同時遇到不少離奇事情。若較往常相比有何不同,大概便是遇到芒安石。
阮嶽沉下臉。
現如今想來,這人出現得好生離奇。他來之後,怪事便不斷發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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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店內。
水長樂和芒安石敲定好“複仇大計”。
芒安石放下手中的方案,饒有興味的盯著水長樂,盯到水長樂忍不住:“你乾嘛?”
“我在思考,人變成鬼後,自學能力那麼強嗎?生前完全沒接觸過的知識,也可以輕鬆通曉。”
芒安石說著,手指在紙頁上輕敲。水長樂信手拈來的金融詞彙,連他都覺得生澀難懂。要知道,水長樂亡故時,才剛成年不久,學的還是通識教育,況且阮文生前學業也不突出。
除了長相,他難以在水長樂和阮文之間找到共通點。
水教授如今說謊的水平日益見長,沒有慌亂,一臉坦蕩道:“學無止境嘛,尤其像我這種求知若渴的人,哪怕變成鬼,我也會孜孜不倦攝入新知識。”
芒安石聳肩,的確,水長樂平日老喜歡窩在沙發上看財經新聞,最喜歡的地方也是書店。
兩人正開玩笑,芒安石的手機鈴聲響起,看了眼來電顯示,是阮嶽。
三分鐘後,芒安石掛斷電話。
“阮嶽說要來拜訪我?”芒安石疑惑。
水長樂:“典型黃鼠狼給雞拜年,沒安好心。”
阮嶽的行動很快,二十分鐘後,便出現在房間門口。芒安石客氣地表示要請阮嶽去酒店頂樓的旋轉餐廳,阮嶽卻表示喝杯茶便走。
兩人在房間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著些客套話。
芒安石和水長樂對視一眼,猜不透對方用意。拜訪得如此忽然而急切,還以為會有重大事項,興師問罪或者洽談合作。結果阮嶽進屋至今,都是些噓寒問暖和日常馬屁。
水長樂盯著阮嶽看了一會,對芒安石道:“安石,你找個理由去洗手間或者出門一下。”
芒安石很快心領神會。想要知道對方真實用意,自然要在對方獨處的情況下。
芒安石一秒進入狀態,側過臉,用手擋麵,忽然劇烈乾咳起來。
“安石老弟你沒事吧?”阮嶽關切道。
芒安石擺擺手,解釋道:“可能對蒙吉州的氣候還是不太適應,昨晚又吃了點本地羊肉,現在嗓子乾得像吃了兩斤麵粉。”
阮嶽連連點頭:“這中西部空氣乾燥,確實不宜居。”
芒安石捂著肚子:“阮老板,不好意思了,您自己先喝點茶看看風景,我可能要去解決點私人問題。”
頗懂察言觀色的阮嶽立馬明白,芒安石估計要拉肚子,急忙道:“這房間視野開闊,我欣賞一會。”
隨著“蹬”一聲,洗手間門被反鎖,阮嶽原本的和顏悅色無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冷漠和算計的神情。
他站起身,緩步在房間走了圈,確認洗手間門關上,中間隔斷的玻璃牆也被卷簾遮擋得嚴絲合縫後,阮嶽來到了睡臥區。
他不理解芒安石孤身一人,為何還要訂雙床,不過與他何乾?
他細細地觀察著每一個角落,最終將視線落在了床頭櫃上。
兩張床左右各有一床頭櫃,都是紫檀木打造,對稱地擺放著兩盞法式台燈。
阮嶽走到被單相對淩亂的床邊,從口袋裡掏出一物件,將手探入了床頭櫃下和地麵懸空的空間。
整個過程不過十幾秒,完成一切後,阮嶽坐回茶桌邊,看了眼依然閉合的洗手間,抿嘴一笑,自認神不知鬼不覺。
他不知道,從頭到尾,水長樂都站在他的身邊,看著他的一舉一動。
洗手間傳來衝水聲,阮嶽擺正身體,裝作從未離開座位的模樣。
芒安石重新落座,水長樂直接道:“你在洗手間表演期間,阮老板與你的床頭櫃展開了一段親切友好的交流。”
芒安石聽著,麵上卻毫無反應,繼續與阮嶽說著客套話。
不久,阮嶽便已事務繁忙為由告辭。
阮嶽前腳離開房間,芒安石便按照水長樂的提示,尋找到了阮嶽留下的“禮物”——一個監聽器。
水長樂可以肆無忌憚開口:“完了,芒少爺,你暴露了呀!”
芒安石拿著監聽器,不方便開口,隻得拿起手機,打開備忘錄。
【隻裝了這一個?】
“對。”
【挺好,我們剛還煩計劃如何實施,這不就有人羊入虎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