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2章 追回他的光(1 / 2)

素城是一座南方小城。

沒有北城的高樓林立,燈紅酒綠,也不像安家咀般雜亂無章,烏煙瘴氣。

同它的名字一般,素城很樸素,樓不高,街不寬,車不多,人不擠,但城市街道很乾淨,連全是美食店的小街都不見油漬垃圾。

“我小叔說,這條街裡有一家牛肉店,堪稱人間一絕。”金啟範今日難得沒穿警服,而是一身銀灰色的運動套裝,牛仔棒球帽一扣,像極了從大學校園逃課外出的學生。

水長樂和嶽佳客跟隨其身後。

水長樂笑著調侃道:“我們最近是和牛過不去了嗎?吃牛肉的頻率著實高了點。”

嶽佳客則對另外一件事情感興趣:“小金,你小叔什麼來頭?竟然這麼好辦事?”

金啟範:“我小叔是我父輩唯一從政的,當年因為愛上我叔母,我爺不同意,便負氣離家出走,在素城從基層爬到一把手。現在雖然升遷多年,但素城的人脈情誼還在,打聲招呼,辦件公事不難。”

嶽佳客好奇道:“那你沒出國還當警察的事不是暴露了?”

金啟範嘚瑟道:“我小叔一早就知道了,他不會告訴其他家人的。我小叔沒孩子,一直覺得我叛逆性格隨他,待我特好。”

很快,三人來到一家沒有掛牌,沒有店名的牛肉店內。

“老板,來三碗招牌牛雜。”金啟範道。

小店的牛雜湯很特彆,紅糖生薑八角熬製,牛雜的口感醇厚爽口,三人一口氣吃得乾乾淨淨。

嶽佳客摸著肚子:“吃飽了,有力氣繼續乾活了!”

他們這趟來素城,是來調查二十三年前縱火騙保案的。根據李富強的口供,那對夫妻自稱來自素城,金啟範便讓小叔幫忙,請素城警方協助調查。

素城警方從陳年紙質檔案中,找到了當年人口失蹤案的報案彙總,從未解決的報案中,根據失蹤人口的性彆、年齡、外貌等,確定了三對目標,又通過實地走訪,鎖定了一對失蹤夫妻,名為陳大智和林謠。

當年報案的是陳大智的母親。

其母表示,她有四個兒子,她丈夫去世後,就由四個兒子輪流贍養,每人一周。

上周按理說是四兒子來接她,結果遲遲未見人影,三兒媳連撥了十幾個電話都無人接聽。

三兒媳覺得不公,每天都給老人家臉色,老人承受不了,便提前去了大兒子家。

大兒媳也不舒服,一天到晚陰陽怪氣,認為是四兒子四兒媳想逃避贍養義務,硬要討說法。

結果一行人去了四兒子住處,發現屋內無人,詢問鄰居,才知已有小半個月沒聽到對麵有聲響。

陳母這才匆忙報案。

當年素城警方以失蹤案立案,並調查過一段時間,但最終不了了之。

而今,安家咀警方根據李富強和駱招娣的口供進行畫像還原,供陳母及其親戚辨認。其皆表示,有八分相似。

為了確定失蹤者即為死者,素城警方采集了陳母的DNA樣本,和屍骸DNA進行比對。

結果顯示,二者存在親緣關係。

“我們等個人,一會就去拜訪陳大智的母親,陳家就在這附近。”金啟範看了眼手表道。

話音未落,一穿著警服的青年便騎著一輛老式自行車,停在三人身旁。

“來晚了,抱歉抱歉!呦,眼光不錯嘛!”警服青年道歉轉感歎無縫銜接,“怎麼一下挑到全素城最好吃的小店的?”

金啟範笑道:“有人推薦。”隨後,向水長樂和嶽佳客介紹道,“這位叫李楊聰,是素城警局刑偵支隊的,是安家咀人哦!”

李楊聰亮了下自己的工作牌,笑著道:“我媽當年生我時就

很喜歡吃洋蔥,他們決定出生時就叫我李洋蔥。又擔心我以後因為他們不負責任的起名生氣,改叫李楊聰。”

嶽佳客不懂國人寒暄禮儀,向來有疑就問:“你是安家咀人?那乾嘛跑那麼遠當警察?”

李楊聰笑得尷尬。

水長樂圓場:“人各有誌,要麼喜歡素城的美食,要麼喜歡素城的姑娘。”

李楊聰撓著頭,實誠道:“其實是因為……北城公務員競爭太激烈啦……我畢業那年,北城輔警的崗位都是三百比一,我又不出色,過不了那獨木橋。不說我,你們要去找張淑奶奶是吧。”

金啟範點頭:“對,我們想找她了解下陳大智和林謠,早上已經告知對方要拜訪了。”

李楊聰將車停在牛肉店門口,對老板喊道:“金爺,我車停你這,去辦個案,你幫我看好啦。”

正在調配牛肉蘸料的老爺子停下手中活,從蒸鍋上取了兩個牛肉餅裝進塑料袋,嘴上嫌棄道:“就你這破自行車,丟回收站都要交個二十的垃圾處理費,還有人要偷呢”,手上卻將塑料袋掛在李楊聰手上:“又忙工作沒吃正餐了吧,送你兩個餅填肚子。”

“好嘞大爺!”

李楊聰要從口袋掏錢,大爺製止,“彆,反正剩的也是喂流浪狗,喂你也差不多。”

水長樂心下感歎,想來這李楊聰是個好民警,大爺對其的喜愛和心疼溢於言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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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淑奶奶家位於美食街交接的巷子裡,拐了兩個巷口便能看到。

“861號,就是這了。”李楊聰看著門口的小鐵牌。

大木門前的石台上,兩個小男孩正在玩彈彈珠,看到四人,仰著腦袋,烏黑明亮的大眼好奇地打量著。

李楊聰才敲兩下門,木門便吱呀吱呀地打開了,是個燙著滿頭小卷的中年婦女。

沒等李楊聰自報家門,婦女便非常興奮道:“來了來了!警察來了!”

水長樂四人皆有些發懵,還第一次遇到迎警察熱情得和迎財神似的。

四人跨過石板凹凸不平的小院,走進內屋,大堂上早已坐滿人。

一屋子的人自報家門,什麼陳大智的哥哥、嫂嫂、侄兒、侄女等,直到最後,坐在正中央,滿頭銀發,臉上爬滿老人斑的老奶奶才開口道:“小智真的不在了?”

李楊聰點頭:“是的,根據您和死者屍骸的DNA鑒定,確定你們是母子關係。”

老人渾濁眼眶內緩緩淌下淚水,順著溝壑遍布的臉,彙聚成河。

沒等水長樂說些安撫話,周邊人便七嘴八舌開口了。

“聽說我弟是死在北城騙保案是吧?凶手現在富甲一方?那現在真凶落網,凶手的財產是不是全部要賠償我們?”

“是啊,這等於是拿我弟的命發的財!”

“就是,最少也有賠償金吧!”

“不是有民事和解途徑嗎?如果他們夠誠意,賠償足夠,庭外和解也是可以的!”

……

一陣嘰嘰喳喳沒有停歇,電線杆上的麻雀都甘拜下風。

金啟範翻了個白眼,難怪剛才開門人熱情得像迎財神,原來真把他們當財神了。

金啟範沒好氣:“案件才移交檢察院,到時候如何判自有定論,至於賠償金,也要等法院判處結果。”

眾人又是一陣七嘴八舌。

等到眾人說累了,金啟範才掏出本子詢問。

老人家表示,四兒子陳大智和四兒媳林謠都是老實本分的人,沒想到會遭受無妄之災。當年他們忽然失蹤,老人家還以為是去尋小孫子,沒想到竟是天人永彆。

“小孫子?他現在人在哪?”水長樂忙問道。

插話的是一旁的大兒子:“就

是一個特頑劣的娃,小時候就會摸雞偷狗,之前我們家丟了兩百塊,八成是被這娃順手牽羊了。當年兩百塊能買多少東西!嘖嘖嘖,就那德行,我那小弟還想走關係送他進重點中學,他是那塊料嗎?笑死人!還說什麼孟母三遷,說娃是因為環境不好才學壞,有人的骨子裡就是壞的……”

作為堅持有教無類的老師,水長樂無法忍受對孩子的肆意攻擊:“夠了,我問你人在哪?”

或許是水長樂俊秀的臉和陰沉的氣場產生強烈反差,年過半百的大兒子一時懵了,哆嗦下身子道,“就……跟他爸媽一起失蹤了啊……”

李楊聰掏出檔案複印件看了眼:“那為什麼沒報案?”

大兒子很是無辜:“這小子三天兩頭離家出走,他媽不給他買玩具不回家,和人打架不回家,網吧通宵不回家,我們都習以為常了。誰知道就再也沒回來了。”

一行人又了解一番陳大智和林謠的情況。

水長樂拿出沙鳴的尋人啟事:“你們幫忙看看,對圖中的吊墜有印象嗎?”

眾人傳閱一圈,皆表示沒印象。

水長樂將尋人啟事放到老奶奶跟前,老奶奶吃力地打量著,片刻後搖頭。

金啟範掏出玉佩的照片:“那這塊玉呢?”

眾人仍舊搖頭。

水長樂和金啟範對視,眉眼裡掩不住的失落。

他們之前還猜測,即便沙鳴和死者夫妻不是子女關係,也存在其他關係。而玉佩和吊墜,很有可能是傳家寶或家族信物之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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