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他走進廁所的時候就聽到了許靈的驚呼聲，衝過去時就看到了許音揚起的手，壓根沒聽到他們之前聊了什麼。
許靈抽噎一聲：“你還是懷疑我了嗎？我說過就隻有剛才，我是真的忍不住才說了那種話……”
男生抽噎的聲音聽起來太可憐了，一聽到這聲音，葉巡然心裡驟然一軟，此前那些懷疑哪還呆得住，快速消散。
他揉了揉許靈的腦袋：“你保證？”
許靈點點頭，向他輕輕靠去：“當然……”
葉巡然身體繃緊。
許靈低下頭，問：“巡然，你會後悔為了我跟許音鬨成這樣嗎？”
葉巡然一時沒說出話來。
許靈輕輕握上他的手。
葉巡然震顫了下，喉結微微滾動。
他彆開眼，說道：“……這不是後悔不後悔的問題，如果他當初能有現在這樣冷靜的話，我們也不至於鬨成這樣。”
前排，林葉像是做賽事轉播一般激情傳遞：“許靈好像在攻略葉巡然了，葉巡然鬆動了他鬆動了！他好像重新被攻克下來了！我去，都這樣了還能被重新攻克，到底是葉巡然太智弱，還是許靈太強大！”
“……”曲亦，“你以前也這樣轉播我跟許靈的實時賽況嗎？”
林葉：“咳。”
曲亦：瑪德。
曲亦承認自己之前對許靈是有一點說不清道不明的心情，可是他更討厭被人當猴耍。
一想到自己之前可能跟傻逼似的被許靈忽悠得團團轉，他就惱羞成怒，一丁點課都聽不進去！
*
下午幾節課很快結束，學生們浩浩蕩蕩走去食堂吃晚飯。
許音中午沒吃，後來去了小賣部也隻稍微墊了墊肚子，晚飯便努力多吃了點。
吃完晚飯回了教室，再過半個小時就要開始晚自習。
理科作業讓許音實在頭疼，他翻了翻那些卷子，對嚴寧川小聲道：“等你做完作業了，可以教教我嗎？”
嚴寧川一瞧許音那空空蕩蕩的卷子：“好，有什麼不會的都可以問我。”
“好。”許音笑。
剛笑完，他就收斂了神色，起身道：“我去一下廁所。”
嚴寧川點點頭，回頭繼續做作業。
可剛動了幾筆，許音瞬間斂了笑容的模樣浮現在腦海中，嚴寧川停了筆。
想了想，他放下筆，起身朝教室外走去。
雖然還沒到晚自習時間，但畢竟已經到了高三，學生們都知道時間緊迫，沒多少人在走廊和教室裡打鬨。
許音走進廁所的時候，廁所裡隻有一個人。
許音顧不上彆人，快步走到大垃圾桶那裡就撐著牆壁吐了起來。
018今天很少出現，這會兒彈出個氣泡道：“這具身體體質太差了。”
許音喘了口氣，在腦海中回應道：“畢竟之前已經有很長一段時間沒好好吃過飯了。”
剛回應完，他再次吐了起來，胃裡翻江倒海。
也怪他沒考慮到，這具身體的胃已經很脆弱，即使肚子餓，他也實在不該像今晚一樣一口氣塞這麼多東西進去。
“許音？”葉巡然焦急的聲音忽然在身邊響起，原來剛才餘光裡瞥見的那人是他，“你沒事吧？”
許音咳了聲，直起腰來，他擺擺手，又轉身去了洗手池，接了兩捧水漱了漱口。
葉巡然跟過來道：“是不是腸胃炎？現在校醫都下班了，你最好跟老師請個假——”
“我沒事。”許音直起身來，禮貌拒絕了對方的好意。
許音剛吐完，眼眶和鼻頭都是紅的，嗓子也有點啞，但這是生理反應。
和許靈那種想哭卻強忍的模樣不一樣，葉巡然麵前的男生這一刻是真正的冷靜，即使已經如此狼狽，還是冷靜地後退一步，和他保持了距離。
葉巡然隻覺得心臟再次抽痛了一下，他澀然叫道：“許音，我……”
突然，腳步聲傳來，一道身影出現在了廁所內。
葉巡然背對著門口，不知道進來的是誰，他隻看到麵前的男生忽然之間一改上一秒冷靜自持的模樣，神情軟了下來。
葉巡然愣住了，下一秒，嚴寧川與他擦肩而過，徑直走了過去：“許音，你怎麼了？”
嚴寧川走到許音麵前，扶住他的肩膀，蹙眉查看著他的情況，嚴肅道：“眼睛怎麼紅了？”
許音其實不是那種喜歡讓人擔心的人，因此剛才一發現胃裡感覺不對，就立刻起身來了廁所，卻沒想到還是被嚴寧川發現了。
不過這個人……一直都是這樣。
許音望著近在咫尺的男生的眼，輕輕笑了起來。
嗯……還是那句話，有老攻可以依靠的感覺真的很不錯。
……於是葉巡然親眼看著剛才還冷靜地跟他說“沒事”的男生，這一刻輕聲對著嚴寧川說道：“我吐了。”
“有點難受。”
葉巡然：“…………”
嚴寧川定在了原地。
緊接著，他嚴肅地扶著許音就往外走去。
葉巡然跟著他們轉身，欲言又止，卻沒人理會他。
許音：“去哪？”
嚴寧川：“老師辦公室，請假。”
許音：“我應該隻是今天吃飯吃多了，吐完就好了，其實也沒那麼難受。”
嚴寧川：“那也要請假，而且你吃的一點都不多。”
許音：“好叭。”
嚴寧川忍了忍，沒忍住，又伸手摸了摸許音的腦袋，低聲問：“吐完就不難受了？”
許音笑。
他輕聲道：“一點，就一點點，吃了藥就好了。”
“嗯，除此之外嘛，”見嚴寧川認真等待著他的下文，許音逗道，“你對我笑一下，也許我就馬上不難受了。”
……
嚴寧川沒有笑。
許音說完，他直接僵成了一根木頭，連走路都是一板一眼的。
許音忍笑忍得肩膀都快顫起來了。
去老師辦公室說明情況請了個假，許音就帶著作業打算回宿舍。
木頭人嚴寧川一路陪許音到樓梯口，許音認真問：“真的不笑一下？”
嚴寧川：“……”
“好叭。”許音狀似遺憾地歎息。
018突然出聲：“隨機任務來了。”
許音臉色一整，任務欄跳出了字，與此同時，一個女生繞過他們，跟朋友說說笑笑走下樓梯的瞬間踩空了一腳，整個人往下滑跌而去：“啊——”
一道影子閃過，她被一隻手攥住，隨後被扶著腰提了回來，安安穩穩重回樓梯轉角平台的地麵。
女生被嚇出一身冷汗，轉過身道：“謝謝……”
一看是許音，她愣了愣。
許音對她笑笑：“下次走路要小心噢。”
“……”女生紅了臉，點點頭小聲道，“嗯，知道了，謝、謝謝你！”
說著，她瞅瞅許音，翹著唇角紅著臉，拉著好朋友一起跑下了樓梯，跑遠了還能聽到興奮的議論聲。
許音這才有心思注意任務欄上的內容，積分四分，隨機任務的最低分數，也差不多，現在能刷到隨機任務就不錯了。
許音一邊想著一邊關閉任務欄界麵，再次抬眸，就見嚴寧川凝視著他。
許音：“？”
嚴寧川：“下次可以跟我說一聲，我去搭把手就行了。”剛才是他沒注意到。
許音失笑：“那來不及。”
嚴寧川：“……”
他點點頭。
又忍不住瞟了瞟倆女生剛離開的方向。
垂眸沉默片刻，他再抬起眼簾。
許音：“？？”
嚴寧川僵硬地扯起唇角，露出了一個非常怪異的……笑容？
許音晃了晃神，訝異道：“你在笑？”
嚴寧川的嘴角立刻掛下，麵無表情快步往下走去。
許音：啊這。
他立刻跟下去，扯住嚴寧川的胳膊，湊上前去：“生氣了？”
“沒有。”嚴寧川的語氣相當生硬。
“你生氣了。”許音忍俊不禁。
為什麼？剛才還不願意笑呢，怎麼突然間就又願意了？
不過不論如何，秉承著對自家老攻凡事都要鼓勵的態度，許音哄道：“我好了，我不難受了，真的！”
“你在哄小孩。”嚴班長相當敏銳。
“噗……”許音實在忍不住了，抱著肚子笑了起來。
嚴寧川停下來，轉身看他，眉頭皺得緊緊的，非常不滿。
幾層台階之上，男生笑了好一會兒才停下來。
晚自習的預備鈴聲響起。
男生喘了口氣，止住笑。
他擦了擦笑出來的淚花，道：“嚴寧川，你好可愛。”
嚴寧川一定，黑暗中，他的臉都熱了起來。
他有些慌亂，但又強作鎮定：“我是男生，有什麼好可愛的。”
許音搖搖頭。
他一步一步走下來。
嚴寧川後退一步，側過臉，唯恐許音發現他臉上的端倪。
而許音在他麵前站定後，仰頭望著他，溫柔笑道：“你真的好可愛。”
“撲通”。
嚴寧川的胸腔在震顫。
輕輕拍了拍嚴寧川的肩膀，許音揚著唇，哄道：“好了，預備鈴都響了，快回教室吧。”
他笑著打算走，卻被扣住了手腕。
回過頭，嚴寧川躲避著他的眼神，握住他的手卻不肯放，甚至握得緊緊的。
許音含笑注視著他，晃晃那隻手，道：“等你晚自習下課回來，教我寫作業？”
嚴寧川微怔。
片刻後，他低低應道：“嗯。”
昏暗的走廊燈光之下，他的唇角微微揚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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