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嗎?”這位朋友挑起眉梢,“我看他雖然比你大個幾歲,但好像很黏你啊,不會覺得麻煩?”
就說這會兒,這家夥在門外打著電話,還時不時地回過頭來看看他們。
當然不是在擔心自己的好友勾搭許音,純粹隻是習慣了……習慣了永遠地注視著自己的戀人。
許音勾唇道:“這不是什麼麻煩。”
“這很甜。”他笑眯眯道。
朋友愣了下,隨後噴笑一聲,道:“那就好,我還怕他這根木頭談起戀愛來黏黏糊糊的會惹人嫌。”
看來這兩個人的感情是真的很好。
這樣他就放心了。
等到言時修打完電話回來,就見好友對自己擠眉弄眼的,有些茫然。
朋友揶揄道:“我就不當你們電燈泡了,慢慢吃吧。”
他走開之後,言時修問:“你們剛才在聊什麼?”
“在聊你很甜的事情。”許音戲謔道。
言時修:“?”
吃完飯,兩人一起去看家電。
許音對這方麵其實沒什麼要求,隻要夠用就行了,大部分時候都是言時修在挑選。
當然,言時修更多的注意力顯然都放在床上麵,一本正經地左瞧右瞧,一回頭就看到許音似笑非笑地看著自己,男人的耳朵就悄悄紅了。
耳朵紅歸耳朵紅,挑還是得必須認真挑。
出了商場之後,兩人沿著景區湖邊逛了會兒,手牽著手。
某一刻,與某個夜跑的男生擦肩而過時,兩人對視一眼。
下一秒,兩人就都跑了起來,跑了一段距離,兩人停了下來,都在笑。
直起身,深呼吸一口氣,許音道:“養了五百多年的習慣可能很難改掉了。”
這麼多個世界以來,隻要條件允許,為了賺取積分,許音都會把幾項基礎運動給做了。
如今這個習慣也改不掉了,就說住院那幾天沒法鍛煉身體,許音都總覺得怪怪的。
“鍛煉對身體有益,018說過。”言時修認真道。
“嗯,”許音點點頭,想了想道,“不知道小18現在在做什麼。”
“也許已經遇到了另一個宿主。”言時修摸摸許音的腦袋。
是啊。
他們回到了現實世界,018的任務也告一段落,直到遇到下一任宿主,才會繼續忙碌起來吧。
他們已經相隔於兩個時空,但他們都還在前行。
當然,那段奇遇也永遠印刻在了他們的心底,時時刻刻都在影響著他們。
看到路邊爬到樹上喵喵叫的小野貓時,許音會下意識地瞧上一眼,目測地麵與樹枝的距離,然而往往下一秒,小野貓便不需要任何人的幫助,大膽地順著樹乾爬下來,豎著尾巴優雅地走進一旁草叢中。
見到黑色毛發的小狗時,總會本能地打量小狗的肚子,看看是否留有一撮白,然而每次到頭來不過是他歎著氣,失笑地搖搖頭。那隻陪伴了他們許久的小狗,終究是屬於任務世界的。
路過弄堂時,會不自覺地注意著裡頭的動靜,總覺得會聽到裡頭拳打腳踢的聲音,然而事實是弄堂裡安安靜靜的,一個人影也無。
走過運河時,會看一眼波光粼粼的湖麵,所幸裡頭不再有什麼稀裡糊塗的酒鬼。
一切都已遠去,一切也都還停留在心間。
不得不說,偶爾許音也會懷念那段日子。
幸運的是,他的戀人和他一樣記著那段奇遇。
他們擁有著隻有他們二人知曉的秘密,擁有著絕無僅有的默契……
路過一個小花攤時,言時修鬆開他的手,走了過去。
許音站在原地,抱胸,含笑地看著男人挑選著花。
秋季微涼的風拂過,樹葉樹枝摩擦搖晃,發出“沙沙”的聲響。
某一瞬間,眼前有一抹粉色飄過。
許音伸出手時,一朵粉色的花朵落在了他的掌心。
這朵花不知從何飄來,此時此刻卻靜悄悄綻放在許音的手中。
與此同時,男人也返回過來,站在了他的身前。
許音抬起眸。
男人的手中捧著一盆茉莉花。
許音笑出了聲:“好大一盆啊。”
“可以放在公寓的窗邊,”言時修走過來,目光落在了許音掌心的粉色小花上,他笑道,“這朵花送我好嗎?”
許音唇邊的笑意加深。
第一個世界裡,那天夜晚的場景仿佛還近在眼前。
男人溫柔地說道:“我想要。”
“但這一次,我不止想要這一朵花。”
想要的,是和這個青年一起的永遠。
許音上前一步,將這盆茉莉花接過,又將粉色小花朵放到男人的掌心之中。
他握住言時修的手腕,輕聲道:“時修,回公寓吧。”
“衛生已經打掃好了吧,隻是家具還沒換過而已,”許音輕笑道,“床小一點也沒事,一起回去吧。”
*
許音喜歡言時修緊緊擁抱著他時的力道。
因為那樣他可以全身心地汲取到對方身上的溫度,嗅到對方身上好聞的味道。
那種溫暖總是令他沉淪,那種熟悉的氣息是令許音無比安心的存在。
他喜歡言時修親吻他時的專注與zhi熱。
因為那會讓他的心臟也一陣一陣發燙,整個人仿佛浸泡在一池溫水中一般。
他喜歡言時修的克製與無法克製,喜歡他那雙幽深的黑眸,喜歡他低沉沙啞的嗓音,喜歡他的下頜線,喉結,鎖骨,還有其他……
很神奇,明明已經有五百多年了,但是對於和這個男人的極致親密,許音至今都樂此不疲。
一切結束之後,雖然疲倦,但也心滿意足。
他微闔著眼,任由男人輕輕吻著他的額頭,鼻尖和唇角,慢慢地墜入了睡夢之中。
奇異的是,他竟然夢到了他和言時修在酒吧相遇的那一晚。
他夢到他被跟來酒吧的那個男生糾纏,男生被他的話語激怒,手一揮上前就要動手,卻不小心打到了過路人的酒杯,那隻酒杯中的酒便傾灑在了過路人的朋友身上。
那位朋友非常英俊,皺著眉低頭看著自己的襯衫。
男生道歉,過路人直道晦氣,拉著朋友要走。
那位朋友走之前卻停了下來,看向許音,眼神傳遞出訊息:需要幫忙嗎?
這一次,望著這位英俊的朋友,許音開了口。
他笑著說:“可以送我回家嗎,先生?”
這位英俊朋友愣了愣,隨後低聲“嗯”了一聲,在酒吧昏暗的燈光下,他的耳朵微微泛紅。
許音還夢到他被鄭若叫去醫院的那一天。
他走進病房中,他那已經走到生命儘頭的父親瞥了他一眼,便轉頭看向窗外。
許音坐下來之後,不再垂眸,而是認認真真地打量著自己的這位父親。
一直看啊看啊,直到他的父親無法再對他的目光無動於衷,皺著眉頭回過頭來。
許音平靜地與他對視著,最後以目光細細描繪了遍這位父親的模樣,起身。
在心裡,慢慢為自己的過去,畫上了一個句號。
他一路直上天台,等來了英俊先生。
英俊先生怔愣過後,走到他身邊,沉默片刻,似乎在思索要怎麼開啟這一場對話。
而這一次,許音最先開口,笑著說:“我叫許音,音是音樂的音,今年二十歲,大二生,設計專業,夢想是成為一名服裝設計師。”
英俊先生注視著他,聽著他的話,黑眸中逐漸浮現起溫柔的笑意。
“我叫言時修,語言的言,時間的時,修養的修。”
英俊先生溫柔道:“我覺得我好像找了你很久。”
許音的眉眼含笑。
英俊先生低聲道:“下一次,我可以約你出來嗎?”
許音輕笑:“好。去你想去的地方,做你喜歡做的事情,我都可以。”
頓點過後,繼續前行。
過去被安置在心間,未來則是屬於他們的最後一段寶貴旅程。
他想和這個男人,一起走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