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建康的重重規矩來,吳興可就輕鬆多了。
時值初春,萬物複蘇,可玩的東西多得不得了,一群孩子在一起更是玩瘋。
駱喬跟著表兄弟姐妹們從城裡玩到城外,大宅瘋到莊子,每天都開心得不得了,簡直樂不思蜀了。
尤其是林學,那精湛的廚藝,一頓飯就把駱喬的胃征服了,天天跟在學表哥後麵踅摸好吃的。
一口一個“學表哥好厲害”,小嘴抹了蜜似的。
她飯量大,吃得多,林學無論做什麼她都吃得乾乾淨淨的,這麼捧場的表妹,讓林學不由得有些膨脹,覺得自己成為一代名餮指日可待。
等到春花微綻,該回兗州了,駱喬拉著林學不肯撒手,一個勁兒地叫學表哥跟她一起回兗州。
駱喬:“去嘛去嘛,我們兗州可好了,九州通衢,魯地咽喉,兵家必爭。”
林學:“……聽起來好像很危險的樣子。”
駱喬:“錯了錯了……我們兗州物華天寶、人傑地靈,兗州八景,美不勝收。”
林學:“可是我現在給自己定的小目標是開一家酒樓,走不開。”
駱喬:“你去兗州也可以開嘛,你開酒樓,我幫你吆喝,我叫我的小夥伴都來幫你吆喝,保證客似雲來。”
林學:“我現在對開酒樓還沒有太大信心,我要多走走多看看多學學,品鑒天下美食,再開天下第一美味樓,做美食月旦評。”
駱喬一跺腳:“那正好,我們兗州,九州通衢,去哪兒都方便,我們兗州也有很多好吃的,你既然要品鑒天下美食,第一站就選我們兗州吧。”
林學有點兒著急了,怎麼他說什麼喬表妹都能給繞回去,那他就不得不使出殺手鐧了——
“我不想離開我娘!”
駱喬:“……”
眾人:“……”
林卷和榮燕覺得這兒子可真是太丟人了,半大的小夥子說出這話,沒眼看,沒眼看。
“好了,該出發了。”林楚鴻輕拍一下駱喬,“等你舅父舅母得空了,再請他們來家裡。”
“那好吧。”駱喬鬆開了林學的手,同眾人告彆,跟著母親上了船。
等船啟航,林學鬆了一口氣。
榮燕笑話兒子:“瞧你那樣兒,多大人了,還喊著不想離開娘。”
“兒子是真不想離開您,兒子就在您跟前敬孝。”林學憨笑。
“說得好聽。”榮燕嘴上嫌棄,眼神慈愛。
林家眾人離開碼頭回家去,答應林楚鴻的事情,須得回去好生商議商議,派往始興郡的人選更須的仔細斟酌,明麵上不能與林家與兗州有任何關係。
船行河上,水路比陸路要好走,可在駱喬看來比陸路要無聊。
“唉……”
駱喬第十八次歎氣,終於把林楚鴻的注意給引了過來。
“怎麼一直在歎氣?”林楚鴻放下賬本,坐到榻上去,把駱喬滾得亂七八糟糊了一臉的頭發整理好,“頭也不梳,都快成野人了。”
駱喬在榻上打滾,把自己滾得更野,“坐船好無聊哦。阿娘,學表哥為什麼不願意跟我回兗州,我們兗州多好呐。”
“那叫你常住大舅家裡,你願意嗎?”林楚鴻問。
“就我一個人?阿爹阿娘和驕驕呢?”駱喬反問。
林楚鴻說:“就你一個人。”
駱喬認真地想了想,搖頭:“那我還是不願意的。可以住……”她伸出一根手指,“最多一個月。再多就不行了。”
林楚鴻笑看著女兒。
“阿娘~”駱喬一頭紮進母親懷裡。
林楚鴻輕拍著女兒的後背,說:“等到了晉陵下船補給的時候,阿娘帶你到晉陵耍一耍。”
“好耶。”駱喬立刻從榻上蹦起來,叫含光幫自己梳頭。
船到晉陵碼頭靠岸,正好是午時,林楚鴻牽著駱喬下船,花了幾個銅板請了一位當地老嫗帶路,往晉陵最熱鬨的酒樓去,嘗嘗當地的特色。
“娘子,姑娘,來了咱們晉陵,一定要嘗嘗咱們這裡特色魚頭鍋,湯鮮汁濃,武陵居士吃過後讚不絕口,還給咱們店作了一幅畫哩。”酒樓的夥計能說會道,引著眾人去看掛在店裡的武陵居士的畫,“還有燒鵝,香糟肉,羊糕……都是咱們店的一絕。”
駱喬本來就餓了,聽這夥計報菜名,更是餓得眼睛都快綠了。
“那就都要,每桌都來一份。”林楚鴻說道。
“好嘞,各位稍坐。”夥計高聲傳菜往後廚走。
他們一行人多,坐了三張桌子,琴棋書畫和含光宵練跟著母女二人坐在一桌。
“出門在外,沒那麼多講究,累不累。”林楚鴻道。
琴棋書畫去了一趟建康,看過席司徒府上和壽昌公主府上是什麼做派後,就覺得自己仗著家主寬厚就太過於散漫,累得夫人背後被人笑話,深覺這樣不行,不僅對自己,還對其他仆從也嚴格要求了起來。
“就是,累不累。”駱喬啃了一口果子,覺得好吃,給含光宵練一人塞了一個,“這日子自己過起來舒坦不就行了,我就不覺得含光宵練散漫啊,她倆可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