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翊一行人被五花大綁關進縣衙牢房裡,阮瑎喬裝後帶著藥跟四個“薛娘子護衛”出城去杜曉安頓的富戶家中,其他人則留在縣衙埋伏起來,等縣丞等人以為竇彆駕已經辦完事了才回來,一進來縣衙就被駱喬來了個關門打狗。
“你們縣衙裡的人都在這兒了?”
駱喬肩上扛著一把刀,是一炷香之前從捕頭手上搶過來的,她圍著綁起來擠著坐在地上的縣衙官吏們走來走去,凶神惡煞的模樣很有土匪山大王的氣質。
“都、都在……不不不……”縣丞兩股戰戰,先是拚命點頭,後又用力搖頭,在駱喬“嗯”的一聲中,出賣同僚非常之迅猛:“還、還有縣令!縣令不在!!還有縣令!!!”
駱喬點點頭:“你很誠實,但是……”
手腕一翻一挽,刀尖就給縣丞腿上戳了個小洞:“你回答得太快,半點兒氣節都沒有。”
縣丞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卻不敢說什麼。
剛才他猶豫了一會兒,這小娘子說他既為魚肉還敢耍花樣,然後給他胳膊上戳了個洞。
駱喬扛著刀圍著她的俘虜審問並哪裡不爽戳哪裡的時候,張瑾等人已經換好衣衫做好偽裝,搖身一變就成了元城縣衙一幫官吏。
“把這些人也押去牢房關著吧。”張瑾偽裝成縣丞,叫偽裝成捕快的士兵們把被剝了外衫在寒風中瑟瑟發抖的縣衙官吏趕去了牢房。
牢房裡,縣丞等人與宇文翊、竇薪等人麵對麵,看到形容淒慘橫七豎八躺著的影子衛們,他們心底裡生出一股慶幸來——那位女俠原來對他們手下留情了,感動。
元城縣衙在悄無聲息中被占了,駱喬也換了身短打,裝成縣衙裡端茶倒水的小廝,等著“螳螂”上門。
另一邊,阮瑎跟著到了富戶家中,看到重傷昏迷的杜曉,趕緊把包袱裡的藥一股腦塞給守在杜曉床邊的軍醫。
他幾年前在鄴京遠遠看過杜曉幾次,那時候的杜曉氣宇軒昂,與如今躺在床上奄奄一息的這個仿佛不是同一個人,直叫人唏噓。
看著軍醫開方子熬藥、給杜曉施針,阮瑎去打了水來,就看到軍醫對著杜曉腿上的傷口皺眉,他探頭過去看了一眼,被那血口模糊的傷口驚到。
“大夫,這個……”
“杜將軍腿上這傷必須得縫合,否則他這條腿恐怕難保了。”軍醫道。
阮瑎道:“那大夫您儘快……”
軍醫搖頭:“我手邊沒有趁手的工具。”
“大夫您要什麼,我去弄來。”
“主要是要針和桑白線或者銀絲,能有麻沸散就更好。”
阮瑎看向給軍醫打下手的兩個護衛,兩人點點頭:“我們送阮縣令回縣城。”
還是那四人,五人又快馬加鞭地回了縣城。
他們這來來回回一趟,做了偽裝的阮瑎還是個生麵孔,不禁引起了富戶家的注意,富戶叫了個小廝去看看這群借住的人都是在搞什麼鬼。
那小廝借口送米麵,在行商借住的兩間屋子裡轉了轉,沒看出什麼問題來,但是富戶總覺得哪裡不對勁兒,思前想後,叫了個機靈的家丁去縣衙跑一趟。
“你去找陳捕頭,請他帶人來一趟幫我看看。”富戶拿了點兒銅錢給家丁,那是打點捕快衙役用的。
家丁未免腳程不快,還騎了驢往縣城趕,然而他們不知道的是,這會兒的縣衙已經完全被“行商”占領了。
張瑾、駱喬等人在縣衙裡守株待兔,“兔子”還沒來,倒是先來了告他們狀的。
“你主人家裡有形跡可疑的人?好的,我們知道了,你先回去,我們稟了縣丞就過去。”
“好的好的,麻煩差爺。以前沒見過差爺,差爺是新來的?不知陳捕頭他……”
“郡中派來辦差的,怎麼,你對唐郡守有什麼意見?”
富戶家丁一定是郡裡的差爺,還凶神惡煞,頓時不敢再說什麼,唯唯諾諾地給差爺塞了荷囊,請差爺務必儘快、且多派些人去——“那群人嚇人得很。”
差爺不耐煩地把人打發走,回到縣衙二堂把荷囊呈給了張瑾:“那戶人家心眼還挺多,收了我們那麼多銀子。”
一旁正在飛快翻閱縣衙這一年案卷的一人頭也不抬地說:“心眼要不多,也不可能富甲一村。”
“富甲一……村?”
“難道不是?”
“楊錄事說得對。”
不多時,把所有的案卷看完後,楊錄事對張瑾道:“郎將,縣衙的案卷沒什麼問題,大多是些雞毛蒜皮。”
就有人疑惑:“不是這元城縣有什麼問題的話,哪……難道真的隻是針對阮縣令?阮縣令有什麼特彆之處,連影子衛都出動了?”
“特彆好看算不算特彆之處?”駱喬送到嘴邊的糕餅移開,說了一句後再接著吃。
張瑾沉吟片刻:“杜曉躲藏在沙鹿山中,真的無人知?”
楊錄事那位點頭:“就是啊,我們都能找到。”
“叔,你這話我就不愛聽了,什麼叫‘我們都能找到’,我們很厲害的好吧。”駱喬滿嘴糕餅也要為自己正名。
她超厲害的。
“是是是,咱們‘薛娘子’最厲害。”眾人笑了起來。
駱喬搖頭:“不,我現在不是‘薛娘子’了。”
“那你現在又是什麼人?”張瑾笑問。
駱喬道:“因家貧而小小年紀出來做工,在縣衙裡端茶送水跑腿,但誌向是舉孝廉入朝為官的霍郎君。”人設還是如此豐滿。
眾人一陣笑,之後把帶來的輿圖和縣衙裡藏的輿圖拿出來一一對比。
杜曉在陽平郡接到回鄴京的詔令,需一路往北,過平恩、斥章、巨鹿,從巨鹿往西北,過了南和就是鄴京,一路日夜兼程也要三四日功夫。杜曉人還沒出陽平郡就被刺殺,之後也是在往鄴京趕,但是快到巨鹿時忽然失去了蹤跡,後來隱隱有消息說杜曉南逃了。
宋國探子頻繁活動,功夫不負有心人,終於探得杜曉可能在元城的一點兒蛛絲馬跡。
但是,既然他們能夠探得,那其他人肯定也能探的。
這天底下,想殺杜曉的不僅僅是幾個東魏皇子,想救杜曉的亦不僅僅是宋國兗州。
“待會兒咱們去把杜將軍移到縣衙裡來,可彆好不容易找到人,然後被彆人坐享其成,給半路劫了。”楊錄事讓裝扮成捕快的幾個人再喬裝一下,彆叫富戶給認出來,打著縣衙的名頭去把杜曉和軍醫他們給接來。
富戶等到家丁回來,聽他說沒見到陳捕頭,隻見到一個郡裡下來辦差的差爺,心裡的疑惑越來越大,但他也沒有彆的辦法,思來想去就去了裡正家中,將事情說明,請裡正叫村裡的青壯上他家去把那些奇奇怪怪的行商抓起來。
富戶平日在村裡仗著錢財作威作福,並不得村裡人心,村裡的青壯聽說要去給他幫忙都不樂意。
“我知道,他收了那些行商不少銀子,借了兩間柴房給人家住。我昨日入夜時遇到了那些行商,和小姑娘聊了幾句。汪黑心可是太黑了,你們知道他收了那些行商多少銀子嗎?”
“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