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陳以南的槍口對準自己時, 陳天罡心中便哀嚎一聲,糟糕!
來的路上,他設想過陳以南是否提前一步來到了小書店, 但看著手中地圖,陳天罡又覺得, 境況應該不至於這麼糟糕——
這便是他和陳以南的第一個不同。
成長經曆差異太大,陳以南前世因為職業和信仰黨/派緣故,生死絕境著實經曆過不少, 遇到這種事,她不會姑姑且且地想著, “應該不至於吧”——
她會認可為:
“肯定至於, 我要做好最壞的打算。”
誰會想到稚嫩的高一生裡冒出個活地圖般的可怕人物呢?
陳以南腦子裡的軍情資料, 是二戰期間逼迫自己背出來的, 但凡記錯一點,損失的便是將士的生命——
陳天罡何時忍過這些?
槍聲響起,陳天罡痛嘶一聲, 跪倒在地, 汩汩的鮮血混著煙花湧出來, 陳以南從書架後走出, 眼神格外冷淡。
“學長,中午好。”
“我槍法很準,打的是左肋下, 算致命傷, 但你應該還能掙紮片刻。”
陳天罡臉色蒼白,他已經有超過四個月沒有陣亡了, 真實的死亡之痛如窒息的蛇, 死死纏住他, 身體的劇痛又迫使他無法暈死過去,隻能滿眼爆血絲死死盯著陳以南:“你——”
陳以南蹲下來,指尖點住陳天罡的額頭:“你怎麼會來得這麼快?”
“——因為我有九龍寨的地圖。”
陳天罡劇烈喘息著,眼前黑白交錯讓他看不清陳以南的臉,隻能模糊感知一隻手在撫摸自己的額頭:“我——”
陳以南細致地瞧著他,瞧著這個星際社會培養出來的標準好學生,優渥資源、稍微急躁的脾氣、聰明頭腦、略顯良善的三觀:
“我也有地圖,你怎麼可能比我還提前一步來做埋伏?”
“——你這是邏輯死,學長。”
“九龍寨是什麼稀罕建築嗎?每個宇宙都有,我知道九龍寨的地圖,有什麼不可思議的?”
“你怕是路子野的人見得太少,思路不夠開闊啊。”
說完,拍拍他的臉,隨即將手伸進了陳天罡鮮血淋漓的肋骨,用力一擰。
陳天罡:“!!!”
劇烈的疼痛擊穿大腦,在他發出慘叫那一刻,煙花快速將他包裹,整個人原地消失。
陳以南輕笑,用光腦卡了個計時,同時給羅敏傳信:
【近身張瀾時注意搜身】
【他是技術員,如有可能,把他光腦給擼下來】
羅敏光速回複:【收到,祝好】
……
……
天堂座看台,複活區。
陳天罡猛睜開眼睛,被陳以南徒手捏爆心臟的錐心之痛才殘留在腦海中,他跪倒在複活履帶裡,幾乎克製不住雙手的顫抖,慫的一批。
複活履帶哢噠噠地轉動著,將他運到休息區。
這裡一區同學有不少,高一高二高三都有,不少人姿態閒適,看一區直播嘮著閒嗑,和四區比起來,少了許多神色間的緊迫和對勝負的渴望。
有人回過頭來。
陳天罡撫著膝蓋站起來,臉色慘白。
他轉身就準備再紮進複活區。
被殺前,陳以南那雙薄涼透著感慨的眼睛,深深印在他腦海裡,他不知她在感慨什麼,他隻知道,這仇,不能這麼算了!
一腳踏進複活區,身後響起了一區考生的驚呼:
“臥槽!那不是陳天罡嗎?!”
“陳學長,是陳學長嗎?你不是文綜天王嗎?”
“我要哭了,上屆四區考題變簡單了,天王本來就他們區最多,咱們一區文科去年就陳天罡一個‘搶天王’成功,他現在還死了?不是成了天王就不怎麼死了嗎?丟臉!”
“就是,四區路子那麼野,怎麼能給他們降低考題難度?!我們一區還怎麼拿資源?”
“沒事兒,今年四區又變難了,折騰死他們。”
……
……
紛亂的人聲穿進陳天罡的耳朵裡,他站在履帶上,黑暗中看不清麵目。
我的天啊,他們在說什麼?
何時開始一區變成這樣了?
資源不是本就該競優獲取嗎?
四區的優秀,本就是地獄模式錘煉下有目共睹的啊。
高考委員會沒控製四區的戰損率,是為了讓半人馬座真正成為替人類族群磨練絕頂人才的考區,而不是扣扣索索瓜分你那點可憐資源的米蟲啊一區煞筆!
你他媽眼睛裡就隻能看到水麵油花那點東西是吧是吧!
宇宙呢!
考區的未來呢!
星雲高考的初衷不是為了讓你考好大學拿資源這些破事,它是為了鍛煉你成為人類棟梁啊煞筆!氣死我了!!
陳天罡五官扭曲,剛麵懟了四區拔尖人才的衝擊力混合著耳聽一區考生的不爭氣,如烈火衝腦,燒的他五臟六腑都疼,臨消失在複活區的一刻,他回頭呸了一聲:
“誰說文綜天王就不會死啊,嫌丟臉自己搶天王啊!”
“辣雞玩意兒!”
“就知道窩裡橫,瑪德人家四區魔鬼一個打你們十個!呸!”
說完,陳天王哎臥槽一聲,腳下一滑,掉進了複活區,眨眼不見。
複活區的其他一區考生麵麵相覷:“……”
“陳天罡瘋了吧,罵誰呢這是?”
“鬼知道,估計是和四區正麵碰撞,受刺激了吧。”
“……可能咱們說他,他聽見了。”
“都這毛病,天堂座麵懟過四區的,誰不受刺激啊,半人馬座一個個下山猛虎似的。”
眾人拉呱兩句,搖搖頭接著看直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