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現在是正午,各路人馬都會瞧的清楚。
許典新可不敢保證再打開人才係統,陳以南的印章還是孤零零的兩個半了。
考生也會挑剔也會篩選,印章蓋下的先後順序,便是各部門的先來後到。
這是非常重要的印象分數。
說做便做,工業部的做事風格從不拖泥帶水。
她抽出光腦,快速點進人才係統,將工業部的漆黑大印,挨個蓋在了陳以南、程橋、金嶺三個人名字後。
頓時,三人的條目齊齊刷新,飄動在係統首頁。
看台小哥有點驚訝:“您做事好乾脆。”
“之前和商務司的人溝通,他們啥事都會掂量十幾遍呢。”
許典新收起笑容:“所以我們是不同的職能部門,井水不犯河水。”
“——誰他麼會稀罕那幫錢串子。”
看台小哥縮縮脖子,裝沒聽見。
……
……
遠處,長江南岸。
衝天烈火映紅了天空,黎明也不能奪走光輝,周瑜盯著跳動的紅色,感覺心臟驟然鬆弛下來。
“計成了,周都督。”身後,諸葛亮氣定神閒道。
周瑜白他一眼,也不知這貨是真不緊張還是心理狀態絕佳,回身拍拍手,他揚聲道:
“各位,為國運戰鬥的時刻到來了!”
“不要留手!儘全力迎接黎明吧!”
大軍齊聲回應,轟然人聲震動了江麵,流進數千戰船開動的浪影中。
波浪翻卷,長江送人下火場。
拚死鏖戰的人覺得時間過得很慢,然則一切不過片刻。
前方還有沒點著的戰船,羅敏頭發都被火焰燒光了,麵目一半沸紅一般蒼白,她依舊緊緊抓住陳以南的手:
“隊長,我去了——你彆和我爭,槍法好的人,就該打輔助開路對嗎?”
陳以南心疼地摸摸她禿了的頭皮,“這可怎麼辦呢?”
“燒得疼死了,敢死隊真不是人乾的事。”羅敏抱怨道,笑容露出的小白牙卻在火焰中閃著光,隨即她又摸了摸隊長的身體,竟然比江水更冷:
“你狀態很不好,我看得出來,真不好受就自殺吧南南。”
“——不過二十分鐘,你排名飆了三十名上去,剛才你肯定很累。”
“對自己好點,親愛的。”
說完,她揮揮手,踩著甲板衝進了船隊。
陳以南:“……”
讓我對自己好點,你又在做什麼?
難以形容的感覺湧上心頭,對待這種訣彆時刻,陳上校發覺自己並沒說得那麼瀟灑。
說到做到,她架槍給羅敏做掩護。
同學們的聲音漸漸都聽不到了,低空滿是飄落的煙花。
陳以南分神看了一眼江岸,依舊是波紋淡淡,沒甚變動。
如果大軍將至,江水的波紋會變出扭曲的船頭形狀。
現在還沒有。
砰砰砰一陣響動,神槍手陳以南便是無敵輔助,護送羅敏一路衝進火焰深處。數秒後,轟隆一聲巨響,爆炸掀起了十米高的氣浪,將剩下十幾艘戰船係數卷入火海。
火浪衝開星光,光腦上,羅敏的名字也灰了下來。
“……”陳以南手指滑動著,經過的名字全是灰的。
一片一片的灰色。
大群裡也沒人說話了。
天邊飛過幾隻鳥,下方火海似乎沒引起它們的注意。
火焰再次燒上了陳以南的身體,她就地費勁地打滾,撲滅了火焰,感覺著心跳的拉扯感。
羅敏說得沒錯,之前幾次火中狙擊和江水自救,耗儘了陳以南的機能,她本該在第五次上岸射擊完畢後,力竭而亡。
但和程橋的小插曲,激活了奇怪的腎上腺激素。
她又多活了一會。
隻一會。
遠遠地,似乎聽到了金嶺的聲音:
“嘿,剛才射擊那麼準,指哪兒打哪兒,是不是陳第一啊——啊哈現在還能抓到她嗎?”
陳以南不想動彈,反正這角度金嶺看不見她。
餘光一瞥,江麵浮現了波動,那隱約的線條浮沉,合成了船頭的形狀。
陳以南:“!!!”
來了!
曹魏的水麵兵團此刻一片混亂,陸上機甲忙於救火,正是趁虛而入的大好機會!
亮仔嘟嘟,你們來得可真準時啊!
忽然,一道熟悉的聲音混在金嶺後麵傳來:
“可能吧,陳以南喜歡連射,我聽著聲音應該是她。”
陳以南:“……”
你可真了解我,程橋。
一片狹窄江麵上,程橋的臉倒映著走出來,扭曲成了船尾的形狀。
陳以南盯著影子兩秒,發覺他嘴唇上沒有鮮血了。
她慢慢伸手,儘力扒住船沿,順從本心,讓自己跌落長江。
不知為何,此刻並不很想見他。
……
……
一分鐘後,金嶺程橋踏上甲板,發覺船舷上有個血印子,細看,正好是一個仰躺著的人形。
那血色洇濕深刻,乾涸成一片赤紅,仿佛在仰望黎明。
身後,聯軍的喊殺聲衝天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