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秦崇芳的求情稿子,陳以南用了一種平實質樸的文風。
淡淡幾百字,力求網友餘味無窮,為美強慘白蓮花形象上再添一層金身。
評論區顯示,點擊量正突突突地上漲,秦崇芳摘下眼鏡,揉揉黑眼圈,又戴上,開始認真讀起來陳以南這篇“軟文”。
“……我出生在一顆邊陲小星,離太陽很遠,寒冷異常。從小對日出的概念,隻是來自破舊的課本……”
“小學很平凡,中學也是十分普通的我,在收到星雲高考通知那一刻,高興到快要死掉……”
“這麼偏僻的地方,竟然沒有被巨頭高考委員會遺忘?過往的學姐學長是有人錯過了高考,從此再也不見的……”
“……二區或者四區,我都不在意。也許正在讀著這篇文章的您,生活在舒適安逸的環境,覺得教育也是生來就有的權利,但我要說,並不是這樣的。”
“當你認為一件東西是珍寶時,你就不會因為它從黃金變成銀子而落寞,哪怕它對彆人來說是破銅爛鐵,隻要你認為它值得,它就是宇宙海最大的珍寶。”
讀到這裡,秦崇芳默了默。
這小丫頭寫的還挺動感情。
他接著往下讀:
“……星雲高考於我,是改變命運的機會,是靠近‘日出’的選擇,拚儘全力抓住它,我已經耗竭了力氣……”
“……運轉龐大到百億級彆人數的大考,高考委員會居功至偉,它絕不該、也不能因為幾個汙點而終止。不能為了少數人的損失而枉顧其他大部分人的合法利益,如果真的做了,就是對宇宙全人類徹頭徹尾的背叛……”
“個人之於集體,不過滄海一粟。人活一世,若隻想著自己,與豬狗何異?”
“我陳以南,在此真誠的請求大家,不要過分移情於我的感受。多想想其他還在高考的學生,他們什麼都沒做錯,卻要陪著一起擔驚受怕;多想想以後無數屆還要參加高考的孩子,他們還沒走過獨木橋,就已然被逼到懸崖邊……”
“這不應該,也不值得。”
……
短短一篇稿子,不到一千字,秦崇芳卻看得眼眶潮濕。
擦掉鱷魚的眼淚,他又嗤笑一聲。
狡猾,明明嘴上說著是求情稿子,又暗搓搓加了一句“學姐學長有沒收到星雲高考通知”——
暗指玩忽職守,這不是給委員會的棺材板上再敲一顆釘子嗎?
脫掉感動情緒,再次審視這篇稿子,秦崇芳不得不承認,陳以南要是願意投身宣傳,必然是個三天兩頭掀起輿論海嘯的能人。
——明明就是一句“高考委員會也是人,難免出錯,我都不記恨了,你們還吵吵設麼?”就能解決的事,被她上升到了什麼高度?
嗬,還“接到高考通知,高興地要死”……
春秋筆法、兩麵三刀。
矛頭中的一支指向了教育資源不平均和考區階級矛盾。
真是時刻不忘替四區出氣。
秦崇芳忽然想知道,若是當年陳以南真去了二區,會不會二區就此一飛衝天,真將一區推翻?要知道,雖然四區凶名在外,但真拚起資源,肯定還是二區強啊。
他這邊還沒想通,評論區已經哭上了。
“嗚嗚嗚嗚,衛生紙被我用完了一卷!”
“瑪德!我鼻涕泡都看出來了!”
“天殺的高考委員會!陳以南多善良一個孩子啊!都被人欺負成什麼樣了,還替罪魁禍首說話!”
“就是!高考委員會得好好反省!看把人逼成什麼樣了!肯定是輿論風暴衝擊到學生了,不然誰稀罕正考著試給你出來求情!”
“樓上有腦子!草他媽都是這個破爛高考委員會!”
“支持法律司嚴查!”
“支持商務司斷糧!”
“支持各大高校研究院不給牽引考題宇宙!”
“支持文化司不給印教科書!”
“初中生:wdnm,謝謝樓上,大恩大德沒齒難忘!”
秦崇芳被逗得前仰後合,針不戳,網暴考生逼得人家出來求情,這黑鍋又扣下去一口。
【@秦崇芳:司長,人心已散,計劃通√】
那頭,雷迅正在一個條目一個條目的看高考委員會的人員名單,背景資料、家世出身一清二楚。
他在思考,拿掉多少,保留多少。
【@雷迅:嗯,不錯,記得145宇宙的賠款5萬億】
秦崇芳:“……”
秦部長頓時就想裝死!
【@秦崇芳:無論您想拆掉高考委員會多少人,現在都不會引起輿論反彈了】
【@雷迅:嗯,不錯,記得145宇宙的賠款5萬億】
【@秦崇芳:陳以南也簽了正式簽約書】
【@雷迅:嗯,好,記得145宇宙的賠款5萬億】
【@秦崇芳:……】
【@秦崇芳:對方不想說話並向您喊了一聲霸霸.jpg】
見此,雷迅司長笑出聲來,敲字回複:
【年輕人,不要輕易和人打賭,不然會輸掉底褲】
【下了,記得輸給我的145宇宙賠款5萬億】
秦崇芳:“……”
他任命地翻翻白眼,給程梁發消息。
【@秦崇芳:尊敬的大才子,貴校對接的145宇宙最近能量穩定嗎?能提供星際躍遷嗎?】
然而,程梁的回信左等不來,右等不來。
直到秦崇芳喝完了第三杯咖啡,程梁才回了個口吻冷漠的消息:
【@銀河係三大程梁:財神爺還有空搭理高考的事?】
【@銀河係三大程梁:實話說吧,貴司折騰的事故讓高考委員會無暇顧及後麵的考題宇宙排期,145號,已經被湊數加進考題了】
【@銀河係三大程梁:開心嗎?您一毛錢都要不著了】
秦崇芳:“……”
秦崇芳:“???”
……
……
……
星雲高考,考題休息區。
還是寧靜的海邊沙灘,燦如白晝的宇宙間隔地帶,陳以南走進自己的72號,倒頭就睡。
太久沒考完休息了,她累得不行。
再睜眼,已經是第二天下午一點了,陳以南在床上翻身,背後感到一陣血肉撕扯,她痛嘶出聲,摸到一片沒乾的血跡。
陳·lsp·以南:“……”
是昨天被鬆樹皮剮蹭的傷。
光顧著快樂,被程橋頂得一樹積雪都落完了,人肉做的後背自然好不到哪兒去。
現在想想,真是爽。
年輕人就是好,雖然技巧性有待提高,但一把力氣用不完,勤能補拙,陳以南都快被燙的融化了。
她食髓知味,不禁暢想起把程家二少關進小黑屋裡縱情快樂的場景,掏出光腦就想給程橋約下一次。
誰知,光腦一開,五百多條未讀短信,基本全是祝賀她榮膺天王的。
陳以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