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先帝遺脈(2 / 2)

朝堂之上,能站在眾臣最前麵的,也就他們兩個了。

遠處寺廟的暮鼓晨鐘聲似乎傳了過來。禮樂悠揚響起。

楚棠慢慢走上白玉長階,身後跟著兩個手捧錦盒的侍衛。

他今天一身銀邊黑錦袍,長發玉冠半束,細白頸項修長,腰身勁瘦,身姿挺拔,步履不緩不急,顯得貴氣又優雅。

底下有的宮女忍不住抬頭多瞧了幾眼,有些還暗暗比了下自己的腰身,下決心以後少吃點。

鬱恪的目光情不自禁就追隨著他。

楚棠登上了高台,回身一刻,鐘樂一揚,仿佛這人合該天生便如此耀眼。

他依然戴著麵具,隔了那麼遠,沒人說什麼。

沈丞相站在高台右側,眯了眯眼。

“諸位大臣,”楚棠開口,聲音如同含有內力般,泠泠清澈,單刀直入,“國不可一日無君。既然各位在此,不如趁早商定儲君。”

眾臣:“……”

商定什麼?儲君?這不是由皇上定的嗎??是他們這些臣子能商定的嗎?!這人怎麼能如此淡定地說出大逆不道的話!還當著黑壓壓一片人的麵說的!表麵功夫都不會做一下嗎?!

李大人在心裡狠狠咆哮。這國師是不是在佛寺待傻了?哪有人大庭廣眾之下說什麼儲君的?這要讓天下人知道了,傳出去就是他楚棠謀朝篡位、越殂代皰啊!他還要不要名聲麵子了?

鬱恪心裡一驚。儲君?是他嗎?

他抿了抿唇。楚國師果然是有目的的。

一片鴉雀無聲。半會兒,李大人出列,道:“國師說的是。但一個月前,契蒙逆賊派刺客混入皇宮,諸位皇子……不幸隨先帝而去。先帝遺脈,現在隻有十三殿下了……”

在場的人心知肚明。能名正言順繼位的隻有鬱恪。他們接下來投奔哪一派,就看這個無依無靠的皇子了。

留下的人都跟人精似的,知道得見風使舵才可以在風雨飄搖的鬱北中活下來。

如果十三皇子投靠沈丞相,老牌一點的大臣自然也跟隨沈丞相,朝中大事依舊由他們掌管。如果他選擇新國師,國師手裡又有兵權,那他們必須得重新考慮……

總之,這次可能是年幼的十三皇子唯一可選擇的權利了。

鬱恪也清楚。

沈丞相卻道:“誰說隻有十三殿下的?”

這話瞬間就吸引了大多數人的注意,紛紛投以不敢置信的目光。

“丞相說的可是真的?”

“怎麼可能!那日入殮,老臣明明親眼看著……”

“八皇子生母那日哭得可傷心了,不可能是假的。”

沈丞相拍拍手,群臣讓開一條道。身後,兩個太監帶著一個**歲的明黃衣服孩子走上高台。

看那眉眼,有點像鬱恪,不過眼神垂著,看上去有些沉默。

人群發出一陣驚訝聲:“八皇子?!他怎麼還……他不是……”

“這是天大的喜事啊!先帝在天有靈,也會欣慰了……”

一直沒說話的係統不淡定了:“這老狐狸居然還留有後手!真低估他了!”

高台之上的楚國師半點眼神都沒分出去了。

沈丞相有些得意。在這個國師有要回來之前,他就著手這件事了。八皇子自覺地走到他身後,其中意味,不言自明。

沈丞相高聲道:“月前,八皇子受逆賊把持,老臣幾經周折,冒死救出八殿下。奈何殿下身受重傷,又適逢鬱北落難之際,為了讓殿下靜心修養,臣隻好將此事隱瞞了下來。”

八皇子低聲道:“是……是的,丞相所言甚是。”

沈丞相側眼瞟了楚棠一眼:“自古以來,鬱北都是以長子為尊。更何況,十三皇子年紀尚幼,難擔大任。”

看來是知道鬱恪不會站在自己那頭,直接放棄拉攏鬱恪了。

係統想了又想,還是出聲道:“宿主,既然皇嗣血脈不止鬱恪一個,還有第二個選擇,你要再考慮考慮嗎?”

畢竟皇帝的人選直接關係到楚棠的任務。

楚棠沒說話。

鬱恪看了看久而不見的八皇子。一個月沒見了,兵荒馬亂的,立身之所都難得,這個時常欺辱他的皇兄一出來便這般狼狽,比他還難堪,鬱恪突然覺得恍若隔世。

想到沈丞相的話,他又猛然發現自己處境好像也不怎麼好。

他成為無用的棄子了嗎?

鬱恪內心糾結。

一個內裡被蠹蟲蠶食得搖搖欲墜的鬱北的皇帝,哪裡是那麼好做的?

可事實上,從出生在皇宮起,就注定了皇子的命運,不會有皇子不曾憧憬過那個位子。母妃受辱去世時,他便非常渴望自己坐上那張龍椅。掌握了權力,起碼不會讓他們兩個人孤立無援。

而且,如果他對誰都沒用了的話,他是不是就要死了?

他努力抬頭,往那人身上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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