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陪伴陛下(2 / 2)

群臣整齊站著等候,楚棠站在最前麵,身姿挺拔,和那些挺著小肚子的官員特彆不一樣。

大太監拿著太子詔書剛要走上去,卻猛然發現太子殿下不在這裡,看向楚棠時,有個侍衛恰好也走到楚棠身邊,在他耳邊低語。

帶刀侍衛太明顯了,眾人紛紛猜測著發生了什麼事。宋雙成投去疑惑的眼神。

楚棠倒沒什麼反應,隻對他們說了句:“太子身體微恙,還請諸位大人靜候片刻。”

他走了。

在場的人沒當回事,小孩子嘛,沒有母妃這樣親近的人照看著,總容易出錯。

許憶和楚棠說:“殿下不見了。”

“都找過了嗎?”

許憶道:“都派人去找了。紫宸宮沒有外人進入的痕跡,應該是殿下自己出去的。”

一去到紫宸宮,果然跪了一地宮侍,都在磕頭求饒說自己看管不力,求國師責罰。月容急得都哭了。

楚棠環視四周,突然走到庭院那口水井旁,撿起一根紅繩。

紅繩從中間斷開了,有些許泥土。

月容這幾天都近身伺候鬱恪,一看便知道那紅繩是之前掛在鬱恪脖子上的,恐懼立刻順著背脊爬了上來。

“國師恕罪,是奴婢的錯!”

楚棠卻道:“去禦花園。”

鬱恪呆在黑漆漆的坑底,縮成一團,抬頭大喊:“有沒有人啊?”

沒人回應。他握著失而複得的玉佩,孤獨地吸了下鼻子。

鬱恪方才換完衣服,慣性地摸了摸自己脖子,卻驚覺玉佩不見了,隻剩下空蕩蕩的一條紅繩。

他像熱鍋上的螞蟻,焦急得團團轉,猛然記起昨天他來過禦花園,衝過來便急吼吼地找。路過這個深坑時,又想起他昨天看見這裡有個坑好奇地低頭張望了下,也許就是那時掉了下去。

不知是用來蓄水還是做什麼的,坑很深,都看不到底。他沒那麼笨,一頭腦熱就莽撞地衝下去,隻是找不到人,他便找了根粗麻繩綁在一旁的樹上,自己拉著繩索下去。

然而天意要耍他。和他脖子上的紅繩一樣,綁在樹上的麻繩也斷了,於是他狠狠摔了個狗吃屎。

光明殿那邊悅耳的樂聲傳了過來,鬱恪手上臟兮兮的,親了口玉佩揣進懷裡,然後抹了把臉,忍著不哭,小聲喊道:“楚棠。”

他又叫了兩聲:“楚棠,哥哥。”

頭頂上突然響起楚棠清冷的聲音:“鬱恪。”

“楚棠我在這裡!”鬱恪立刻抬頭,哇哇大哭了起來。

救上去的時候,鬱恪白嫩的小臉上布滿泥土,淚水衝刷出幾道白痕,看上去可憐兮兮的,跟個小可憐似的。

一上去,鬱恪就緊緊抓住楚棠的衣襟,哭得都打嗝了:“哥哥嗝……我剛才好害怕……”

“害怕你還來?”楚棠抱著他,麵無表情道。

鬱恪的哭聲停了一下,摸摸自己懷裡,確認玉佩還在,便又安心地哭了起來:“我、我差點弄丟了你的玉佩……”

“丟了就丟了,你的大臣都在等你。”楚棠理了理鬱恪微亂的頭發,發現越整越亂,便將他交給了月容,吩咐道,“你帶殿下回去梳洗。”

月容受寵若驚:“是。”

鬱恪還沒哭完,可離開楚棠懷抱他就不想哭了,隻能抹著淚水看向楚棠,道:“那哥哥你等等我。”

楚棠揮揮手。

係統問道:“宿主累了嗎?”

楚棠搖頭,沒說話。

除了紫宸宮和楚棠的人,沒有人知道禦花園的事。拜師大典一切如禮製進行,隻是推遲了點。

鬱恪給楚棠行了大禮,又奉了茶後,就該宣讀詔書了。

“自古以來,太子之師,繼天立極,天下之本。今楚國師資質粹美,儲育國本,心純禮善……故請為太師,謹告鬱北天地社稷。”

這些溢美之詞是鬱恪那晚絞儘腦汁才想出來的。他挺直小腰板坐在最上方,對楚棠笑了笑。

楚棠接過詔書時,不經意又瞥見了那慘不忍睹的字。

估計宣讀詔書的大太監剛才心裡也在憋笑。還從來沒見過這樣的字,醜萌醜萌的,當真是太子寫的嗎?

楚棠離開光明殿後,鬱恪也屁顛屁顛跟著走了。

經此大典,大臣們總算明白了,小太子就是國師身後忠實的跟屁蟲。

後來知道鬱恪在禦花園的事,宋雙成對楚棠說道:“父親曾和下官說,年輕是好事,也是壞事。國師樣樣都好,壞便壞在過於年輕。”

他打量了下楚棠,之前他覺得楚棠戴麵具就是不想讓人因為他年紀小而小瞧他,現在看來,實在錯誤。

宋雙成搖頭讚歎道:“國師臨危不亂,太讓下官佩服了。”

“過譽。”楚棠淡淡道。

隻有係統清楚,楚棠一直就是這樣的性子,雲淡風輕,考慮周全。他不著急,是知道如果係統沒有出聲提醒,鬱恪便不會真正有危險。帝師係統需要兩個人來完成,少了任何一個人,任務便失敗了,係統不可能不吭聲。

回到紫宸宮,鬱恪蹬掉鞋子,看著宮女給楚棠脫下繁複莊肅的禮袍。

楚棠坐了下來。

鬱恪從這邊的軟榻爬到楚棠那邊,張開雙臂一把抱住他,皺著小臉可憐兮兮道:“哥哥,你在生氣嗎?”

“沒有。”楚棠搖頭。

鬱恪貼在楚棠背上,小聲道:“我錯了。我以後再也不這麼莽撞。”

楚棠笑了下:“乖。”

鬱恪很喜歡這樣抱著楚棠,儘管小短手還合不攏楚棠的背,但這個動作給他一種很安心、很可靠的感覺,像抱著一座優美而堅定的脊梁。

安靜的氣氛讓人想睡覺。門外忽然走來一個宮女:“太子殿下,國師大人,晚宴準備好了。”

鬱恪奇怪道:“我們不和他們一起吃嗎?”

楚棠捏捏他的小臉蛋:“我的小太子今日生辰,怎麼也不告訴我一聲?”

鬱恪摸著通紅的臉,淚眼汪汪道:“沒、沒有。我……我隻是不想勞煩哥哥。”

其實他趕著選今日拜師,就是為了將大典定在他生辰的這一天。這樣,哪怕楚棠不知道他的生辰,以後也會記得,這個日子是重要的。

可楚棠什麼都知道。

想著想著,鬱恪嚎啕大哭了起來:“可是大典和生辰……都被我弄壞了嗚嗚……你不要不喜歡我……”

他哇哇哭著,雙手還緊抱住楚棠不放,小臉上滿是委屈和傷心。

繼小太子、小年糕、小可憐之後,鬱恪在楚棠那裡又有了新的花名:愛哭鬼。

楚棠一點兒也不醜,單從他露出來的部位看,他要是醜,鬱北就沒有美人了。但他為什麼戴麵具呢?

鬱恪覺得他頗有種“猶抱琵琶半遮麵”的感覺,他非常想看看國師大人麵具下的容顏。

係統如果知道他的想法,會無語地吐槽一句,堂堂未來皇帝,從小就顏控,無藥可救了。

其實對於鬱恪這個僅存的皇子來說,楚棠那一句約等於讓他小心項上人頭的話更應該令他膽戰心驚,想法良多。

國師這話是什麼意思?是他要他的人頭,還是他知道有人要他的性命?

這其中關係,想想便危機四伏,生死攸關。

但鬱恪不管,他隻想知道楚棠是不是那個風雪夜裡救他的人。

因此,被許憶揪住命運的後頸皮時,鬱恪踢了踢腳,執著地問道:“國師大人,一個月前你是否見過我?”

車簾動都沒動。

楚棠平靜道:“今日以前,臣不曾踏出明月寺,自然和皇子素未謀麵。”

是這樣嗎?聲音相似是巧合嗎?

如果那夜真是他,他沒必要否認救過他吧。他雖然手中權力稀少,但給出一個肯定的回答,拉攏一個僅有的皇子,對國師也沒什麼壞處吧?

可能真是他想多了。

鬱恪耷拉下腦袋:“對不起,驚擾到國師了。”

裡麵似乎傳來輕輕的一聲嗯。

許憶招手,一個黑衣侍衛仿佛從黑暗中走出來,抱拳道:“大人有何吩咐?”

“送他回去。”許憶說,想了想,又道,“替殿下收拾好,一炷香後帶往光明殿。”

“是。”

楚棠忽然道了句:“等等。”

黑衣侍衛上前。

……

京都大道上,鬱恪最後回頭看了一眼遠去的馬車,心想,既然他不是,那以後還是保持些距離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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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明殿,皇帝議事上朝之地。晨光熹微,溫柔地照耀大地。

殿門前一片空曠的平地,丹墀長如龍。群臣衣冠整潔,手持白笏,站立在空地上。

鬱恪身後站著挺直的侍衛,是沈丞相為防止他又偷跑派來看守他的。不過他不在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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