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招蜂引蝶(2 / 2)

鬱恪收回手,仿佛真的很怕他再打一次一樣:“哥哥的人要是安安分分的,我才不討打呢。”

楚棠搖搖頭,轉過身去找東西,鬱恪從背後抱住他:“哥哥彆動。”

從鏡子裡可以看到,青年手裡拿著那枚玉佩,似乎很驚訝:“這是什麼時候掉的,來來,我給哥哥係上。”

楚棠在這裡是被人伺候慣了,自然地張開手,道:“陛下可拿到了通行令牌?”

“拿到了。”

絲帶穿過腰帶,玉佩懸掛,流蘇晃蕩了兩下。

不知是不是楚棠的錯覺,青年的手在他腰間停留的時間有點長,隔著衣服都有點酥酥麻麻的。

待他看過去時,鬱恪收了手,滿意道:“果然好看。”

因為要去的地方有些特殊,兩人換了蔚瀛城市常見的款式。楚棠穿的是紅彩繡芙蓉白滾邊,窄腰長腿,身形修長,肌膚美皙如玉,冷淡的眉眼添了分薄薄動人,勾人又拒人千裡。

鬱恪的顏色就低調了點,玉石墨色暗紋鑲邊對襟長袍,高大英俊,和楚棠站在一起,一俊美一幽冷,就是兩位相交甚好的富貴公子。

楚棠看了看鬱恪,點頭道:“小心為上。”

他特意選了招搖點的,這樣敵人的注意力會多放在他身上一些。沒想到這小孩兒還和他挺默契。

“哥哥換了此衣,實在不像凡間人。”鬱恪嘴邊噙著笑,眼神複雜。

他拿了桌上的頭巾,細細給楚棠戴好:“哥哥注意著點,彆又招蜂引蝶了。”

楚棠:“……這話從何說起?”

鬱恪認真給他細數,道:“小時候在京都過花朝節,哥哥收到花可不少吧,就我所知的,上門說親的人也快踏破門檻了吧……”

楚棠的下半張臉被遮著,一雙漂亮的眼睛看著鬱恪,無情無欲似的,淡然如琉璃:“陛下不是嗎?”

“我才不是,”鬱恪哼道,“有一次去酒樓用膳,我就離開包廂一會兒,哥哥就又救了一個陌生的男人,那人看著哥哥都不願走了。”

那個陌生男人是在京城算卦謀生的,誤入了彆家的包廂,差點沒被亂劍殺死,楚棠隻是怕鬨出人命才出手相救的。哪裡來鬱恪口中的蜂蝶?

但他第一次養孩子,鬱恪從小就這樣,他隻以為小孩子對大人都是這樣有著占有欲,沒看出鬱恪有什麼不對,又覺得兩人之間已經說開了,不應該有嫌隙,便道:“那臣注意著點。”

鬱恪開心地笑了,湊過去抱他:“哥哥對我真好,比我母親還疼我。我以後一定好好孝敬哥哥。”

楚棠摸摸他的頭,心裡默默想,孩子熊是熊了點兒,可說好聽話的時候確實是好聽。

有什麼比自己養大的小孩子說要孝敬自己更動聽的呢?

楚棠想,難怪楚父以前不喜歡他,因為他不像個小孩,不會說這些好聽話嗎?

----

命人盯著那些契蒙人後,兩人離開了行館。

他們此次的目的地在另一邊。蔚瀛州有很多繁華的城鎮,其中有個遠近聞名的羅喉城,以富榮混亂著稱,因為在那裡,灰色地帶的生意發達,可以隨意買賣奴隸人口,所以又叫奴隸地下城。鬱悄的老巢就在那裡,打探回來的消息說,鬱悄這幾天都在羅喉城。

鬱悄此人,奸猾狡詐,城府極深。楚棠手裡有不少他犯法的確鑿證據,但鬱悄明顯清楚自己正麵硬抗是抵抗不了他們的,轉而施起了障眼法,接連藏了換了幾個地方,最終躲在羅喉城。狡兔三窟,所謂如此。

楚棠和鬱恪一致認為現在是主動出擊的最好時機。

思慮再三,楚棠對鬱恪道:“陛下,沈家四小姐在羅喉城不知所蹤,臣此次前去,也是為了找她。如果和陛下的計劃有衝突,到時候臣會自行……”

他前幾天收到沈右相的信,說沈芸竹來西北想找外甥,卻在羅喉城失蹤了,跟隨的人也都杳無音信,他們都急壞了。沈家現在和楚棠交好,在這裡又沒有人手,隻能求助於楚棠,拜托他將沈芸竹帶回來。

鬱恪打斷他的話:“我不可能拋下你。”

似乎是楚棠做了令他滿意的事情,他眼睛含笑:“我還以為你不會和我說,又要自己孤身犯險去。”

楚棠說:“陛下平安最重要。”

鬱恪沒繼續和他辯駁,隻道:“反正護好哥哥是我的責任。”

雖然鬱恪相信楚棠聰慧過人,可羅喉城對楚棠來說,人生地不熟的,到底不在鬱恪的掌控之中,他怎麼可能放得下心。所以楚棠今日出發,鬱恪堅決是要跟來的。

羅喉城所在之地很隱秘,又因為有人守著,如銅牆鐵壁,進出都需要通行令牌。

來時遇到的那些黑衣人,不出意料就是鬱悄的人,從他們身上搜出了羅喉城的通行令牌。但鬱恪沒有用他們的,命人去找了尋常的令牌,對比之下,那些殺手身上的令牌果然是不同的。

隻怕他們一進城,鬱悄的人就要來了。

鬱恪冷哼一聲:“不愧是七皇叔的兒子,一樣的狡猾。”

派人暗殺連沙是真,引他們出來也是真的。既然這麼想要和他們見麵,那就見一麵好了。

他側頭看了眼走在他身邊的楚棠,笑道:“不過相比父皇的蠢鈍如豬,還是這種人要好玩一些。”

“怎這麼口無遮攔。”楚棠道。

鬱恪摟著他的肩,說:“難道不是事實嗎?”

來到城門口,門衛喝道:“什麼人?無令牌不得踏入羅喉城半步!”

隨身侍衛出示了令牌,他們才畢恭畢敬地讓開,道:“實在是城主嚴令,請二位公子見諒。”

鬱恪神情懶懶的,手中扇子啪一聲合上,道:“無事。”

一進到這座城,綺麗奢靡和罪惡墮落的氣息一並湧來。高樓林立,來來往往的人都光鮮亮麗,繁盛如日中天,然而偶爾經過幾輛關押著奴隸的囚車,又給這繁華添了幾分邪惡腐朽。

鬱悄作為城主,每每出現在羅喉城,都是在萬寶樓的拍賣大會上,也就是說,他極有可能今日會在這裡出現。他們到的時候,萬寶樓的拍賣會恰好開始。

座無虛席,探子提前買了座位,兩人在一樓的隔間落座。

所有隔間和包廂都是開著門以便能看清一樓拍賣台,楚棠環視一周,發現二樓有一間包廂是關著門的。

鬱恪看到了,卻毫不在意,轉頭問楚棠:“行路辛苦,哥哥要吃點什麼嗎?”

明明是來乾正事的,他卻好像來看戲一樣,悠閒自在。

楚棠搖頭:“不餓。”

拍賣師繪聲繪色地講解台上的寶物,競價和敲錘子的一聲比一聲高,看得出這裡的奇珍異寶是足夠吸引人的。

在樓裡伺候的人分為兩撥,一些是手執鞭子的管事,見到客人滿臉笑容,另一些畏畏縮縮的,做什麼都要看一看管事,明顯是受過管教的奴隸。

楚棠眉眼冷淡。

鬱恪瞅了他一眼,忽然湊過頭去:“有什麼想要的嗎,哥哥。”

耳邊傳來青年低沉磁性的聲音,楚棠耳朵一熱,回過頭看他。鬱恪好似毫無察覺,鳳眸閃著誠摯的光,執著道:“楚棠有什麼想要的嗎?我一定給你拍下來。”

楚棠正要搖頭,就看見台上拍賣師拿上了新的寶物。

紅布上放的是一個精致的胭脂盒子。拍賣師熱烈道:“諸位,這是西域來的容光霜,傳說已久,眾人遍尋不得。如今被萬寶樓找打,此物由深海珍珠研磨,淬以天山雪蓮花瓣,無論是男人的傷疤,還是女人肌膚上的一點點瑕疵,都能平複如初。僅此一盒,絕對不能錯過!”

聽起來不是什麼稀世珍寶,但對有需要的人來說,還是挺珍貴的。而且萬寶樓明確標示,貨不對板,假一罰十。因此,競拍的人挺多的。

楚棠想起宋雙成臉上還沒好全的疤,他那次去青樓沒討到藥,還被宋老將軍訓了一頓,舊傷未愈,又添新傷,這次來到蔚瀛,私底下曾讓人去打探容光霜,被楚棠聽到了。沒想到在這兒出現。

鬱恪順著楚棠的目光看過去。他多懂楚棠啊,立刻就知道楚棠在想什麼了,無奈道:“就沒有什麼自己想要的?”

“府裡什麼都有,”楚棠道,“陛……你也送過我許多,實在想不出。”

鬱恪在桌下握了下他的手:“行吧,以後哥哥總會有自己要的。”

他舉起手中的競價牌。

鬱恪財大氣粗,一下子就將價格提高了許多,眾人看過來,一打量就知道他們不是尋常人,牌子就放下了。競爭的人越來越少,最後隻剩一個人在和鬱恪競價的了。

鬱恪此刻就像個揮金如土的富家公子,舉牌子舉得快極了,看都不看對手一眼。

楚棠看了,按住鬱恪的牌子:“是宋公子。”

宋雙成在對麵,因為有人阻擋了視線,沒看到他們,也在忙不迭舉牌,時不時齜牙咧嘴,露出肉痛的表情。

鬱恪握著他的手一並舉了起來,拍賣師興奮地叫價後,鬱恪就放下了牌子,回頭,深情道:“管他是宋公子還是宋小姐,哥哥難得想要一件東西,雖然是為彆人,可我傾家蕩產也要拿下來。”

對麵的宋公子看過來,驚得牌子都掉了。

在拍賣師驚喜的定價成交聲中,楚棠搖搖頭,道:“鬱恪,你和你父親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