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留他活命(1 / 2)

兩相對峙中, 幾盞燈火被夜風吹拂, 晃動不已,房間裡的氣息如同有冰火交雜, 令人窒息。

鬱恪殺意如刀,說完那句話, 仿佛察覺到了什麼,手中的匕首狠狠飛向桌子上,將屋子裡的熏香爐擊中, “啪啦”摔在地上。與此同時, 窗戶大開,夜風猛地吹進來, 吹散了屋內的香氣。

他咬牙道:“鬱悄,你與你那母親一樣,卑劣無恥。”

楚棠垂著眸,長長的眼睫似蝴蝶的羽翼, 在幽暗的燭光照映下,打下一小片輕薄的陰影,顯得皮膚越發白皙如玉, 好像揉碎了清輝冷月的色調,高高在上。

鬱悄仿佛沒聽到, 正要回頭對楚棠說什麼, 目光一移過來, 就忍不住一看再看。好一會兒, 鬱悄才想起自己的目的, 抽身出來,完全忽略掉了門口那人散發的殺意,對楚棠說:“國師你聽,皇上都承認了。雖然不知為什麼,他還能走動……”

鬱恪捏著門沿,眼裡仿佛醞釀著暴風雨,透露著深寒:“你彆想離間我們。”

楚棠思慮過後,抬眼看向鬱恪。

鬱恪仿佛一直在注意著他,一和他目光交接,眼眸立刻泛起亮亮的水光,好像在說,不要相信他。事實上,他也說這樣說的:“哥哥,你不要信他。”

楚棠不語。

鬱悄的視線在他們兩個之間轉了一圈,像個惡作劇的小孩子,不懷好意道:“堂兄,鐵證如山,你還想騙國師大人呢?”

鬱恪臉色寒厲:“鬱悄,我勸你早點死心。”

鬱悄哼了一聲。楚棠隻覺手裡一熱,是鬱悄拉著他坐了下來,他自己卻站起,雙手握了握,骨頭轉動隱隱作響,聲音狠戾:“好啊,除非我死。”

待楚棠回過神時,兩人已經打起來了,屋子裡的瓷器桌椅啪啪碎了一地,但兩人都有意避開楚棠在的地方。

夜風灌了進來,呼呼的,夾雜著秋意。

楚棠坐在榻邊,閉了下眼睛。

係統焦急道;“宿主!宿主你怎麼了!”

楚棠搖頭:“不能動了而已,不必擔心。”

“為什麼會不能動??”係統尖叫道,“宿主來之前不是服了息靈露,能百毒不侵嗎?”

楚棠不是個輕敵的人,鬱悄約在紅玉樓,心思複雜,他敢來赴約,自然是有萬全準備的。因為鬱悄擅長使毒,在來紅玉樓之前,楚棠看了看係統商城,用積分兌換了息靈露,據說服下之後,針對某個人的使壞,能百毒不侵。

楚棠道:“不是這裡的香。”

鬱悄在房裡燃的熏香,應該隻有他口中所說的迷情之用。

至於散了力氣、不能動彈的毒,在來之前,鬱悄就給楚棠下了,這也是楚棠要過來的原因之一。隻是來到這裡,不知是遇到誘因,還是到了時辰,潛伏在體內的毒恰好發作了。

係統手足無措:“什、什麼?我竟然沒發覺……”

“不怪你,是我太不小心。”楚棠深吸了口氣。

他知道世間總會有那麼一些瘋子,癡狂又不管不顧,可沒想到他在這裡也會遇上——在娛樂圈,形形色色的人他都見過,雖然有時會遇到瘋狂的粉絲或追求者,但起碼沒有鬱悄這樣莫名奇妙還拚命似的豁出去的。不惜來到他們的地盤也要奮力一搏,這精神,也是可歎。

前幾日,這封信送到行宮時,許憶謹慎,將信內外都查了一遍,也讓千機閣擅毒的大夫看過,沒問題才上交給楚棠。隻是他們沒察覺到筆墨裡滲透著一種香,無毒,卻也不是什麼好事。

係統萬分詫異,下巴都要掉了:“那、那這麼說,宿主手上的紅線不是因為牽情蠱?!”

天知道他聽著鬱悄說鬱恪給楚棠下了蠱,心中簡直天打雷劈一樣震驚——鬱恪居然敢給他哥哥下蠱?這下敗露了,他既膽戰心驚,又萬分好奇鬱恪要怎麼收場。

楚棠看著手腕上的一圈紅線,搖頭:“還不能確定。”

鬱悄說的話,可信可不信,一半一半。一切還得等抓到毒門的人再說。

楚棠歎了口氣。

明明他們打交道的次數才那麼兩次,少的可憐,更彆說,他都沒怎麼和鬱悄說過話,這種喜歡真的很奇怪,讓人百思不得其解。鬱悄三番兩次撞他們的槍口,沒點兒目的他都不信。

依照鬱悄以往狼子野心的做法,楚棠猜測,他的目標多半是鬱恪的坐著的那個位子,鬱悄恐怕想借他威脅鬱恪。

相比之下,鬱恪那晚的坦白好像更正常一些。儘管對自己的監護人告白還是不正常,但有了對照,這種不正常就顯得沒那麼不正常了。

……要是鬱悄知道自己的舉動會讓楚棠這樣想,肯定悔得腸子都青了。

係統悄悄想,如果鬱恪知道楚棠這個想法,說不定也會瘋一會兒——高興瘋的。

他冷靜道:“宿主你彆多想。”

係統覺得楚棠真的是多想了。鬱悄這人,不按常理出牌,也不惜命,做事隨心,不顧後果,這樣纏著楚棠,隻能是因為楚棠。更何況,見過楚棠就瘋了的人,也不止一個。就他所知,在現代,瘋狂追求楚棠的人不在少數,買下整個彆墅區隻為博他一笑的富商、做出極端行為意圖吸引楚棠注意的粉絲,一抓一大把。

不過楚棠不放在心上罷了。

隻是在鬱北這裡,鬱悄更瘋魔一點而已。也是,鬱悄家裡一團糟,他本人親自弑父弑母、殘害手足,哪裡還是一個正常的人?

想到這兒,係統竟然有些可憐鬱悄——對楚棠說了那麼多掏心窩子的話呢,雖然不懷好意,但起碼算是真心的,而楚棠竟然完全不當回事,更氣人的是,還覺得他醉翁之意不在酒,在那個冷冰冰的龍椅。

相比之下,他覺得鬱恪待遇還算好一點,至少楚棠有當真,那晚的氣憤也是真的……哦,他忘了,楚棠之前是以為鬱恪喜歡容約的……

也是從那時起,他對楚棠情愛上的感知覺有了新的看法。

想到過去,他恨不得給自己一巴掌,怎麼就那麼眼瞎,鬱恪喜歡的人明顯是他哥哥,眼神從來都沒看過彆人,怎麼可能喜歡彆人呢?要不是上司出言提醒,他依然還處在和楚棠一樣的思路上。

係統默默地、大膽地將責任推給楚棠,不能怪他天真啊,隻能怪他的宿主,有什麼觀點,論據都充分得不得了,任誰都會被他帶偏。

鬱恪喜歡的人,他的宿主,可真是太難搞啦。

係統仿佛看到鬱恪追楚棠的那條路,漫漫長路,一眼望不到儘頭。隻希望鬱恪在他三十歲之前如願,不然這次任務也白費了。

這邊楚棠一個人,撐著床沿靜靜思考,那邊的兩個人打得激烈,手刀挾勁風,呼啦啦打碎了屋裡的東西。樓下也是,刀光劍影,殺成一片。

鬱恪手中滑出利刃,就要往鬱悄脖子抹去,被鬱悄抬手擋住。鬱恪臉色不變,硬生生壓下他的手臂,刃尖仿佛下一刻就要抵達鬱悄的咽喉。

楚棠出聲道:“鬱恪,留他活命。”

“砰”一聲,鬱悄彈開鬱恪的手,眼眸狠厲,唇邊有股嘲諷的笑,鬱恪冷哼,動作如閃電,旋身又朝他的致命弱點襲去!

鬱悄避開,鬱恪的拳頭擊中長桌,桌子蔓延開幾道裂痕,然後和花瓶“哐當”一起碎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