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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沈霓君記事起，她都養在孟見霜跟前，也很少接觸戲班的其他人，也隻是後來長大些才知道自己是和家人走丟，被孟見霜撿了回來。
孟家班裡有不少和她同齡的孩子，大多也是沒有父母，又或者是被家人送來學藝，隻是不同的是，其他的孩子都可以出去，沈霓君卻不可以。
她問過孟見霜為什麼自己不可以出門，得到的隻是孟見霜的懲罰，一遍一遍的打在她瘦弱的身體上，力度也隻會隨著年齡的增長而加重。
從未有過惻隱之心。
在她被打的體無完膚，奄奄一息地躺在冰涼的地板上，孟見霜才會消氣，讓她自己起身爬到床榻上，又換了平日的溫和語氣:“阿嬌乖，外麵太危險了，師父這麼做都是為了你好。”
可沈霓君也記得，在她發燒重病時，陪在她身邊的也隻有孟見霜。
一直到沈霓君十三歲那年，她才真正出了孟家大門，那是她第一次看到外麵的世界。
她看到了如同魚群般的人流，高樓大廈，聳立在城市的每一處，原來，電視不是不騙人的。
坐在大巴上，她的眼睛沒有從車窗外麵移開，自那之後，她開始努力學戲，為的就是可以再一次出門，看一看外麵。
哪怕，聞一聞尾氣也好。
“看夠了沒？”
思緒被周漸的聲音拉回現實，她才發現自己盯著周漸看了好久。他也仰著下巴，居高臨下盯著她，語氣帶著略微的不正經:“倒也不必對我這麼癡迷。”
沈霓君:“什麼？”
幾次接觸下來，沈霓君發現這人不是一般的自戀，就算是長得好看了點，好吧，確實再好看一點，他倒也不必次次都提。
周漸沒忍住，捂著嘴打了哈欠，昨晚沒怎麼睡好，也沒什麼精神，他沒再逗她，抬腳往前走。
這個時間還早，除了昨晚一起在山頂的回來的，還有一些早早來的攤販，基本沒什麼人。
路邊有拍大頭照的攤販，路過時沈霓君一時好奇，多看了會。旁邊有一對小情侶，看著像是學生，年紀大不了多少。
沈霓君指著攤位問:“這是做什麼的？”
“拍照的。”周漸語氣漫不經心，“小孩子玩的。”
沈霓君哦了一聲，沒再說什麼。
剛入酒店大廳便看到裴異一行人正往出走，還沒上幾句話裴異便打算把人往外麵帶。
裴異大少爺毛病是這幾個人裡最重的，說這附近的菜都不好吃，最後被陳嘉儀批了一頓，才乖乖跟著去了。
昨晚的事不約而同的沒人再提，就當沒發生過一樣，也各自心照不宣。
沈霓君和周漸剛吃過也睡眠不足，直接回絕了裴異的無理要求，最後聊了幾句便散了。
臨回房間時，沈霓君剛準備關門，那邊被什麼抵住，她鬆手看出去，周漸正一隻手抵在門上:“衣服就彆換了，下午去釣魚。”
“有什麼必要聯係嗎？”
周漸手放下來，悠悠道:“我不想他們看我媳婦穿裙子不行啊？”
沈霓君作勢要關門，不願和他瞎扯。
“不逗你了，安心睡。”周漸說，“下午我叫你，還有，記得鎖好門。”
南城的夏天悶熱，沈霓君沒有開空調的習慣，把自己捂在被子裡，悶出一身汗來。
夏天睡覺不怎麼踏實，她一直睡得斷斷續續的，睡得手腳酸麻，直到門外敲了好久的門她才清醒過來。
她坐起身後一直沒動作，坐在床上發呆，好像好久沒睡的這麼難受了。
門外的聲音還在響，沈霓君順勢看過去，她拍了下臉，艱難地下床，磕磕絆絆地過去開門。
沈霓君並不怎麼清醒，開門後盯著周漸看了好一會，把門關上又打開，聲音拖著困意:“不是等天黑才去釣魚嗎？”
“外麵在打雷你聽不見？”周漸說著舉著手裡的外賣朝著沈霓君甩了甩，“先讓我進去。”
沈霓君側身讓了位置，周漸邊往裡走邊說著:“下了暴雨，去不了了。”
沈霓君:“那要回去了嗎？”
周漸解開包裝袋:“待夠了？”
“嗯。”沈霓君腦袋還是沉得，提不上來什麼講話的力氣，看上去心情不大好。
“怎麼了？”
“沒睡好吧。”
周漸抬眸，把包裝盒推到沈霓君麵前:“爬山太累了？”
“不是。”沈霓君也沒隱瞞，直接說出原因，“這床睡得不舒服。”
周漸喝著粥，聽她講話。
“我最近想了挺多，可能我這個性格不怎麼討喜，我還是想和我媽多親近一些。”沈霓君一點一點地嘗試講心裡的話說出口，“你能能教教我嗎？”
周漸繼續喝粥，眼皮動了下，沒說話。
看他不講話，沈霓君瞬間覺得自己太莽撞，明明兩人也沒認識多久，她怎麼能提出這樣的要求。
“沈霓君。”周漸突然喊她，“是咱媽，不是你媽。”
“嗯。”沈霓君看著周漸，欲言又止。
周漸抬眸，問:“還有事？”
“我想繼續唱昆曲。”沈霓君攥緊衣角，一字一句的說，“你可不可以，幫幫我。”
“你這是在——求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