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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漸第一次聽到沈霓君的名字是高二開學那天從裴異口中聽到的。
因為阮靈梅從不提及,他並不是從小就知道自己有婚約這事,身邊的長輩也很少會提起。
是裴異偶然在家聽到了幾個富太太打麻將閒聊,他好奇多了句嘴,這才知道了周漸和沈家有婚約的事。
不過,也並不清楚到底是誰。
也是在這天,沈霓君的名字開始出現在他的生活裡。
為這事裴異還笑他:“這還沒成年媳婦都有了。”
周漸合上課本,腳隨意抬起,交疊放在課桌上,神情懶散:“閉嘴。”
趙藝璿坐在周漸旁邊,單手撐著下巴,眼鏡一直看著周漸,唇角微揚:“這中瞎話也就你信,什麼年代了還有包辦婚姻那一套。”
裴異坐在課桌上,撇嘴:“哎你說,這麼多年也沒聽人怎麼提起過,要是阮姨的女兒沒丟,這會應該上初三吧?在初中部也還是可以和賤人你處個對——”
裴異話還沒說話,腰就被周漸踢了一腳,力度不重,隻是踹得他閉了嘴。
周漸瞥了他一眼:“初三,十五歲,我看起來有那麼畜生?”
裴異:“也沒差幾歲吧?”
周漸:“滾蛋!”
趙藝璿也不滿,拿書砸了下裴異:“你以為阿漸跟你一樣?渣男!”
裴異:“不是,人身攻擊就沒意思了啊。”
趙藝璿往周漸跟前湊了湊,抿了抿唇,問他:“阿漸,如果這事要是真的,你說要是那孩子沒丟,你會不會跟她結婚啊?”
周漸聽她這樣問,也認真想了想,莫名覺得挺有意思,抬眸看著趙藝璿,漫不經心又帶著玩味的語氣:“會啊,白撿的媳婦我乾嘛不要?”
說完,周漸起身就要走,他拉了拉椅子放回去,剛抬腳就被裴異攔住:“這都快上課了你跑哪去?”
“我作業放抽屜裡了,記得幫我交。”
裴異一聽要逃課也坐不住了,跳下桌子跟上周漸的步子,胳膊往肩上一搭:“阿璿你記得也幫我把作業交了。”
兩人雖說愛逃課,倒也沒落下功課,大部分時間都是趁晚自習出去打遊戲,在教室閒著也是閒著。
之後沈霓君的名字頻繁出現在周漸的耳邊,不知這事是誰多嘴傳了出去,本來那天在裴異家的還有許多人,裴異不可能在外人麵前瞎說,自然是那些人。
本來也不是什麼大事,不過趙藝璿聽的多了,總會和周漸鬨。從小到大趙藝璿這脾氣多少也是周漸慣出來的,就像小時候那樣,隻要她被人欺負周漸都會替她出頭,無論誰對誰錯都會站在她這邊。
他會告訴所有人:“就我們阿璿這暴脾氣,我慣的。”
所有人都以為他們會在一起的時候,隻有周漸是清醒的。
“你喜歡我一下會死啊?”
每每趙藝璿談到這個話題,周漸都以為她在開玩笑,畢竟這玩笑從小開到大,他也司空見慣,總是不甚在意地說一句:“我喜歡話少的。”
言外之意就是,和趙藝璿相反的。
後來有次喝酒,裴異無意間說出了自己對趙藝璿的心意,周漸整個人都傻了,他從未想過這狗血的三角戀會發生在他們三個身上。
在那一刻,他想到的隻是從這複雜的關係裡抽離出來。
而和沈霓君的婚約也成了拒絕趙藝璿的理由。
周漸對感情這事本就沒什麼經驗,也從未想過自己會結婚,他以為這樣趙藝璿就會放棄,隻是他小看了趙藝璿的毅力。
趙藝璿從小被他慣壞了,根本不會在意他所說的話,在她的眼裡不過是個丟了許多年的丫頭,能不能找回來都難說。
所以她從未放棄。
周漸對趙藝璿的態度越發的冷淡,不過是為了讓她明白,自己絕不會喜歡上她。
也是後來周漸才知道自己對於趙藝璿而言是最特彆的存在,他也從未想過自己不過是無心的偏袒,會讓她深陷其中。
他向來討厭麻煩,更討厭無所謂的感情糾葛,在那之後他儘量不去管趙藝璿的事,他可以做到寵她,也同樣可以狠下心不去管她。
他這人就這樣。
就像他根本不會想到自己會喜歡沈霓君一樣。
他們三人這樣的狀態一直持續了很多年,裴異生性浪.蕩,唯獨在趙藝璿這裡慫的要命,連周漸也調侃他那麼會玩卻搞定不了一個趙藝璿。
裴異總是會和周漸拌嘴:“那群女的能跟我們阿璿比嗎?”
裴異眼裡的趙藝璿,趙藝璿眼裡的周漸。
而周漸的眼裡,什麼也沒有。
那時候的他一心隻想著怎麼和周國偉對著乾,怎麼去將周澄和林華踩在腳下,成為俯瞰他們的人。
這也成就了後來他為什麼在還未見過沈霓君的情況下當即同意聯姻的原因,聯姻背後的緣由本就不如當初和許亦秋定下時那麼純粹。
更多的是雙方利益的驅使,以及周漸的地位。
隻不過他以為找回沈霓君是個複雜的過程,卻從未想過阮靈梅會直接說出沈霓君所在的位置,讓他去帶她回家。
他也懷疑過當年沈霓君走丟的原因,隻是他不願意相信真相,阮靈梅對他如同親生,他實在不敢去想那樣的原因。
在第一眼見到沈霓君的時候,看見她一動不動地躺在地上,他什麼也顧不得直接帶她離開了孟家班。
在送她去了醫院以後,再見就是婚禮。
看著沈霓君穿著婚紗來到自己麵前他就心動了,這是他不得不承認一點,他確實先愛上了沈霓君的這張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