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回事?
不是已經不會再做噩夢了嗎,為什麼又來了?
她冥思沉想了許久,猜測:可能是之前她全力拒婚,沈昭又答應她延後婚期,跟夢中不一樣了,可能結局也會更改,才不再做噩夢。而如今她妥協同意成婚,又走上了夢中最初的軌跡,所以這個預言她和沈昭結局的夢便又來了……
都已經決定要認命的瑟瑟再度陷入兩難。
這會兒要是再出爾反爾,且不說不地道吧,阿昭首先饒不了她。
可是噩夢如此靈性,卻由不得她不怕。
左思右想了許久,聽嫿女說太子殿下來了,正在前廳與母親議事,瑟瑟顧不得用朝食,梳洗更衣後匆匆趕去。
廳中茶煙繚繞,坐著三人,母親,沈昭,徐長林。
瑟瑟驚訝地看著徐長林,卻見他衝自己合袖見禮,微笑道:“數日不見,姑娘還活著,恭喜。”
瑟瑟木然道:“你也還活著呢,同喜。”
她一轉身剛要落座,見沈昭的視線逡巡在她和徐長林之間,閃爍精明的鋒芒,略有些刺眼。
瑟瑟沒往心裡去,隻去問她母親:“長林君不是幽禁彆館嗎,為何能出來了?”
蘭陵公主歎了口氣,向她說明了原委。
岐王沈晞負責偵辦高士傑被殺一案,原先已找徐長林錄過口供,誰知因這幾日彆館中不見了一個小廝,令沈晞把視線又投了回來,重新提審了彆館中人,發現徐長林在描述高士傑死亡當晚的去向時撒了謊。
此案棘手,但若是能定性為南楚內訌,是他們自相殘殺,便與大秦毫無關係,立功心切的沈晞想把事情都栽到徐長林身上,徐長林自然抵死不從。
蘭陵怕沈晞那混賬急了再給徐長林來個畏罪自儘,便派人將他從彆館裡偷了出來。
瑟瑟心想,那晚徐長林是去見沈昭了,他當然不能說給岐王聽——這位長林君倒是挺講義氣,自己正陷於危機中,還能咬住牙關不出賣旁人。
不禁對他又高看了一眼。
她將看向徐長林的目光收回來時,恰撞上沈昭正在看她,不知為何,他明明沒什麼表情,卻讓瑟瑟覺得那兩道視線似裹著凜冽寒風,宛如兩柄霜刀,滿是凶煞之氣,颼颼地刺向她的腦門……
瑟瑟不禁打了個哆嗦。
她忐忑地等著母親和沈昭商量完要事,再他們決定了要把徐長林暫且藏在公主府後,瑟瑟起身,把沈昭拽到了花苑一處僻靜角落,絞著手帕,慢吞吞開口。
“阿昭,婚事……咱們再商量商量。”
沈昭負著袖,冷瞥了她一眼,道:“你又想退婚。”
瑟瑟覷看著他緊抿成線的薄唇,放緩了聲音道:“不是……我的意思是,先推一推,好些事我還沒弄明白,等我弄明白了……”
“再退婚?”
瑟瑟忙道:“你說話彆這麼粗暴,我沒說要退婚,就是……”她擰眉,一時找不出合適的說辭,猶豫了片刻,耷拉下腦袋:“我又做噩夢了。”
誰知沈昭冷哼了一聲:“這噩夢還真是有靈性,你想讓它什麼時候來,它就什麼時候來。”
瑟瑟聽出了他的言外之意,抬起頭,問:“你什麼意思?你覺得我在騙你?”
沈昭站在花樹藤曼下,陽光透過枝椏縫隙流轉於麵,照得他神情愈加陰晴不定,他緊盯著瑟瑟,道:“開始我也動搖過,覺得你編不出這樣的故事,雖然荒誕了些,但未必是假的。可剛才我突然想通了。”
瑟瑟愕然:“你想通什麼了?”
“你第一次逃婚,是在你與徐長林初相逢之後。後來你同意嫁給我了,是在徐長林被幽禁彆館時。這會兒你又反悔了,恰又是在你見過徐長林之後。”
沈昭一臉恍然,眸中寒意森然,垂眸凝睇著瑟瑟,緩慢且溫柔道:“瑟瑟,這些年我什麼事都順著你,生怕你受一點委屈,可誰知道卻縱得你越發過分了。”
瑟瑟剛想分辯,卻被他拽住手腕,拉進了懷裡。
沈昭靠在瑟瑟耳邊,輕聲道:“我愛你,所以可以寵你,縱你,可是這不意味著你就可以三心二意,可以來踐踏我的真心。瑟瑟,你應當知道我的底線的。”
兩人緊相依偎,沈昭身上那股清淡的梨花香繚繞於周,令瑟瑟有些發暈。
她懵了片刻,想要掙開禁錮,誰知沈昭使了力氣,她根本動彈不得,唯有靠在他懷裡,無奈道:“阿昭,這事真是巧合,真跟徐長林沒關係,我跟他真不熟。你……你彆急著現在就往你自己頭上戴……戴……,夢裡那個情形,你要真想要頂綠帽子,還愁將來沒有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