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宋貴妃剛離世的時候,阿昭的性情一度變得乖戾暴躁,總是將膳房送來的飯菜打翻。瑟瑟便挽起袖子,按照宋貴妃留下的食譜,親自給他做食物,為他磨練廚藝,為他撫平喪母的傷痛,伴著他在那冰冷殘酷的深宮裡一年年長大。
漸漸的,他不乖戾了,也不暴躁了,隻是不許她的身邊出現旁的男人,但凡她與他之外的男人走得稍微近些,放在彆人身上的目光比他多,他就要與她鬨,軟硬兼施,逼得她妥協讓步。
這個世上從未有一個男人如阿昭這般,自小便占據了她那麼多的精力,在最初的最初,她從未想過,除了阿昭,她還能嫁給誰。
可是,這是愛嗎?
這是件頂重要的事,可他們竟糊塗至此,都快要把彼此逼到懸崖峭壁了,才想起來討論這個問題。
沈昭看著黛眉深蹙,為難不語的瑟瑟,眼睛一點點黯淡下去。
瑟瑟忙反握住他的手道:“阿昭,你彆傷心,你等等,讓我想清楚了再告訴你,我不能騙你啊。”
沈昭凝著她的臉,低眉沉思了許久,終於下定決定,道:“明天我來接你,我們把這些事情徹底做個了斷。”
話音甫落,忽傳來一陣窸簌聲,極細微輕小,瑟瑟甚至都沒聽到,但沈昭耳力極佳,厲眸轉向牆角,冷聲道:“誰在那兒?出來!”
一陣寂靜,沈昭將手撫上腰間佩劍,聲音愈發森寒:“再不出來,孤就不客氣了。”
又是短暫的寂靜,人影一晃,溫玄寧踉蹌著從牆角後走了出來。
他雙手高舉,討饒道:“彆不客氣,我……”
沈昭見是他,眉眼冷硬,滿腹積鬱像是一下子被點燃了,正要發作,見溫玄寧顫顫地又退回牆角,使出吃奶的勁兒把他爹拽了出來。
溫賢滿臉嫌棄地往外扒拉自己的袖角,怒道:“你這孩子怎麼這麼不懂事,這點小事你自己擔了能怎麼著?這……”
他一抬頭,看向沈昭,陪著笑道:“這個……瞧瞧我這做長輩的,也不是故意偷聽,那個……殿下彆往心裡去。”
沈昭定定地看著溫賢,看了片刻,驀地,鬆開瑟瑟,穩步上前,端起袖子十分標準地朝溫賢行晚輩禮,笑得春風和煦:“姑父說哪裡話,您是關心我們這些晚輩才會來聽,我哪能那麼不識好歹。”
瑟瑟愣怔地看著沈昭的換臉神技,被他驚得半天說不出話。
卻見溫潤有禮的太子殿下又去招呼溫玄寧,撫摸著他的頭,十分和藹道:“你可能不知道,我脾氣最好不過,平日裡跟玄寧打鬨慣了,這些都不當事的,是不是,寧兒?”
溫玄寧被他惡心壞了,恨不得抖落一地雞皮疙瘩,心道:我敢跟你打鬨?我怕是不要命了。
好歹是太子,能不能彆這麼裝!彆這麼不要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