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91章(1 / 2)

媚君 桑狸 7053 字 4個月前

瑟瑟心裡有個不好的預感, 上前一步,輕聲問:“可是與我母親有關?”

魏如海顫了顫,略微躊躇, 垂著眉眼,輕輕點頭。

“傅大人奉皇命一直率暗衛盯著蘭陵公主,前些日子, 那個獲罪的吏部尚書的家眷在一夜之間失蹤, 傅大人就疑心是蘭陵公主所為,跟得緊了些,被對方察覺。一場惡戰,傅大人不敵, 損兵折將, 連他自己都差點折進去。”

瑟瑟咬住下唇,靜默了片刻,料想這其中應該有許多內情, 又掛念傅司棋的傷勢, 便衝沈昭:“不如,你去看看他吧。”

沈昭正麵帶沉思之色,一聽這話,恍然回神,朝瑟瑟點了點頭, 便讓魏如海去備車馬儀仗。

傅府本宅門緊閉,禦駕離府邸還有兩條街時才接到禁軍快馬報信,全家老小忙大敞府門,端齊跪著, 等候聖駕。

沈昭掛念傅司棋心切, 無暇應酬, 隻草草喚了句“平身”,便摒退眾人,隻隨傅太傅入內。

“太醫可還在?司棋到底傷得如何?”

傅文瀚以帕掩唇,咳嗽了幾聲,臉色顯得蒼白,由侍從攙扶著,顫巍回道:“太醫診過脈,也開了方子了,說是沒有性命之憂,隻是怕得養上個小半年。”

沈昭微微蹙眉,正想再說什麼,但見傅文瀚一臉病容,再回想前世,到這裡他應當隻剩下不到三年的壽命,這三年裡身染沉屙,纏綿病榻,過得很是艱難。

他按捺下內心的焦急,緩聲安慰道:“太傅不必憂心,朕一定會讓太醫照看好司棋,至於傷他的人……”沈昭鳳眸微眯,透出幾許冷冽陰鷙的光芒:“朕也不會輕饒。”

傅文翰忙謝恩,側過身,將沈昭讓進傅司棋的臥房。

這臥房離一股濃重的苦澀藥味,侍女端出幾盆水,上麵飄著粘稠的血,血腥味兒迎麵撲來,刺得人鼻尖發酸。

沈昭盯著水中的血,縮在袖中的手不由得緊攥成拳。

他快步入內,見傅司棋掙紮著要起身迎駕,忙上前去把他摁回榻上,溫聲道:“你躺著吧,有傷在身,在朕跟前就不必多禮了。”

傅司棋這才誠惶誠恐地躺回去。

他麵色慘白,猶如薄紙,兩瓣唇更是血色皆無,額間皺起幾道紋絡,似是強忍著巨大的痛楚。

沈昭從侍女手中接過湯藥,親手喂他喝了,見他喝藥之後臉色稍緩,才不疾不緩地問了他一些事。

“臣無用,過於輕敵,未曾料到對方那般厲害,帶去的暗衛全都戰死,隻剩臣一人僥幸逃脫,就這條命,也是玄寧公子從鬼門關裡救回來的。”

沈昭一詫:“溫玄寧?”

傅司棋輕點了點頭:“暗衛以血肉之軀抵擋,為臣殺出一條血路,臣負重傷而逃,本走不遠,遲早要被抓回去的。半路遇上了玄寧公子,因為昔年臣經常跟陛下去公主府看望皇後娘娘,所以他識得臣,將臣救下,又悄悄地把臣送到了就近的醫館,通知了爺爺,臣這才能撿回一條命。”

沈昭的神色一時有些複雜,半晌,才歎道:“是啊,他自小便是秉性純良的,和他姐姐一樣,隻是可惜……”

可惜他是蘭陵公主的兒子。

傅文翰瞧著死裡逃生的孫子,也有些感慨:“照理說,這是救命之恩,就是敲鑼打鼓登門跪謝也不過分。隻是情形如此複雜,怕這救命之恩張揚出去,會給玄寧公子添麻煩,蘭陵公主若是知道,少不得為難他……”

沈昭道:“此事不必聲張,玄寧那邊有朕。”他頓了頓,又扯回正題,問傅司棋:“你可知道與你交手的是何人?”

傅司棋斟酌了片刻,道:“為首的手腕上有火焰刺青,與當初京兆府呈上來的畫像有七八成相像,應當就是那李懷瑾餘孽,為蘭陵公主做儘壞事的爪牙,李憂。”

李憂。

又是這個人,距離前任刑部尚書獲罪已有一年,這個人還真是神秘如鬼魅,隻聞其名,難覓其蹤。

沈昭看著虛弱的傅司棋,無端生出一股狠意,手指緊扣,勒得指間扳指咯咯作響。

敢動他的人,他倒要看看,蘭陵的手下是不是都成了精怪,抓不到,殺不得。

他讓傅司棋安心休養,起身要走。

臨行前,傅司棋叫住了他,大約是看他麵色不善,不無擔憂道:“臣的傷勢不礙事,蘭陵公主的勢力深不可測,陛下千萬不要衝動行事。”

沈昭微微一笑,溫言安撫道:“放心,朕已不是從前的朕,蘭陵也不是從前的蘭陵,任由她作威作福的時代已經過去了。”

出了傅府的大門,沈昭本想立即回宮,車駕行至崇仁坊,驀地心思一動,又命禁衛調轉馬頭,要去京兆府看一看。

這一年,吏部呈上來的官吏考評中,對溫玄寧大加褒揚,沈昭先前根本沒有往心裡去,裙帶而已,朝中不乏諂媚之輩,先前的吏部尚書又是蘭陵的人,對溫玄寧的考評再誇張也不足為奇。

可這些日子,經曆的事,沈昭卻不得不重新考量玄寧這個人了。

蘭陵能收買吏部尚書,可收買不了素來剛直不阿的鐘毓。連這個耿直書生都交口稱讚的人,想來定是有過人之處的。

沈昭這樣想著,隻聽外麵馬聲嘶鳴,馬車戛然而至。

京兆府早一步得到消息,自府尹至下等衙役,早烏壓壓在府門前跪了一片等著接駕。京兆府掌管京畿大小案件,所涉事務又廣又雜,遊走於權貴之間,辦的差事又瑣碎又吃力不討好。經年累月之下,上上下下都成了精,那京兆尹自是精中大王。

他得知天子突然駕臨,料想是來查他差事的,與其等著沈昭主動開口,倒不如先說,還顯得自己心底坦蕩無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