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99章(2 / 2)

媚君 桑狸 6559 字 6個月前

他這張臉本就生得俊冶惑人,安靜時,更加豔若繁花,燦如星辰。

崔畫珠被元祐拉扯著,隻看了一眼,便徹底愣住了。

元祐在一旁甚為感慨:“還是畫珠姐姐聰明啊,早早退了和這位中州刺史的親事。瞧瞧這些小姑娘們,真是膚淺,一瞧著人家長得好看,就什麼都不顧了。這陸遠不過就是有副好皮囊,又是能征善戰的邊關大將——哦,據說陸遠在中州那邊翻手為雲,覆手為雨呢,人家都叫他中州王。不過這又有什麼了不起的,姐姐情人眼裡出西施,肯定不會覺得他比楊宏笙強的。”

崔畫珠目光癡惘,如一縷煙靄,幽然落在對麵的樓台上,甚至都懶得再和元祐鬥嘴。冬風寒冽,迎麵撲來,一瞬恍惚,臉頰已涼透,突然覺得心裡有什麼東西好似被風一同吹走了,空落落的。

她癡癡怔怔地隨母親出了宮,將一同帶來的小姑娘送回永安縣主的府邸,待馬車裡隻剩她和清河公主兩人,清河公主才忍不住開了腔。

“母親帶你來露臉,原就是想告訴彆人,我們家畫珠壓根沒有把外麵那些閒言碎語放在心上,日子該怎麼過還怎麼過,從前多麼美貌風光,如今分毫不減。至於旁的,你可不能再心氣那麼高,專想著不屬於自己的東西。”

崔畫珠一路都跟丟了魂似的,聽到這麼一席話,未入腦細想,脫口便說:“可那本來就是我的,是裴太後當年親自做得媒,先帝指得婚……”

清河公主道:“那你不是看不上人家嘛。再者說了,這都是哪年的舊黃曆了,陸遠要是你的,那楊宏笙算什麼?你一個姑娘家,還想嫁幾個夫家?”

她不提楊宏笙還好,一提,崔畫珠就覺得胸口好似堵了塊石頭,悶得她喘不過氣。

一陣憋悶過後,崔畫珠就覺得無比委屈。

她這般容色出身,不過就是想找一個好點的夫婿,老天為何如此不公平,總是戲弄她,讓她稀裡糊塗就丟了珍珠,撿了顆魚目回家當寶。

她不甘心!

定了定心神,她拉著母親的手,問:“母親有沒有本事能從宮裡探聽點消息出來?這位中州刺史我從前也聽說過,他跟蘭陵姨母勾搭著,是標準的長公主一黨。皇帝陛下為何突然對他如此恩寵,還要給他做媒……”

清河被她問得也有些疑惑,道:“這誰能知道,聖心幽深,誰又能輕易揣測得明白。”

崔畫珠道:“那就打聽,銀子使下去,總能打聽出些什麼的。”

送走了這些鶯鶯燕燕,晏歌台總算安靜下來,樂人也能專心奏樂。這一闕樂章已至尾聲,幽蘊婉婉,似一個孤弱少女對月輕歌,柔腸百轉,曲終,卻好像有綿綿哀愁未訴儘,繞梁不絕。

沈昭拊掌,連連稱好,讓內侍下去給樂人看賞。

末了,他看向一直安靜的陸遠,問:“愛卿覺得這樂聲可好?”

陸遠默了片刻,轉而笑道:“陛下說好,自然就是好的。”

沈昭卻較其真來:“朕問你覺得如何?”

又是一陣緘默,陸遠站起身,躬身道:“好是好,隻是其中流露出來的淒涼孤單之意讓臣心裡很是難受。”一頓,又道:“長安如此錦繡繁華,曲樂也熱鬨華美,偶爾賦一賦輕愁,不過是做消遣。可是臣在中州見慣了因戰亂而流離失所的孤女、寡女,聞此樂,想起她們,隻剩下憐憫與痛惜。”

沈昭愣了愣,才道:“難怪你剛才是那副神情,也罷,是朕考慮不周,該選一首喜慶些的樂曲。”他見陸遠又要作揖,忙敢在前麵問:“朕聽你剛才的話,好像動情頗深,愛卿口中的‘孤女’、‘寡女’裡可有對你十分重要的人?”

陸遠猶豫了一會兒,悵然點頭:“有,不過……”

“不過什麼?”

“與她走散了。”

沈昭奇道:“這怎麼可能?若是你找不著她還有道理,可你是堂堂中州刺史,若她想找你,總能找到的,怎麼會走散?”

陸遠的臉愈加黯然。

沈昭突然意識到自己好像說錯話了……

他心道:不會吧,這小子都長成這樣了,還會情路坎坷,被人始亂終棄麼?這到底是個什麼女子啊,若是找出來,是不是可以跟他家瑟瑟有的一比了……

正想著,內侍進來稟,說是皇後奉詔來了。

沈昭忙讓他把瑟瑟請進來。

今日本就是一場戲,是沈昭做出來給彆人看的,雖瞧上去荒唐混亂,卻是他計劃中不可缺少的一環。

而瑟瑟,也是至關重要的一環。

他得讓陸遠明白,他的皇後是蘭陵長公主的女兒,他都能與她舉案齊眉,恩愛不疑,至於他們陸家身上背的那些債,在他這裡,也是人死債消,不會牽累後人。

沈昭打著這樣的主意,對瑟瑟一陣噓寒問暖,卻不想,那陸遠本是個謹守禮儀的人,可瑟瑟一進來,便緊盯著她的臉,目光癡怔,神情恍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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