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昭握住她的手,想了想,吩咐禁軍:“扶起來,送醫館。”
禁軍不敢耽誤,忙上前將溫玄素扶起來,他就跟被抽了筋骨似的,手腳軟綿綿的耷拉下來,看得人心驚膽戰。
那護衛見局麵陡轉,以為他們懾於皇後和萊陽侯的名號,愈加囂張,朝圍觀的人群嚷道:“瞧瞧,都說長安城乃天子腳下,法度森嚴,這幫人竟敢當街毆打皇親國戚,哪位行行好去幫著報個官,到時萊陽侯必有重賞。”
此言一出,人群中果有異動。
傅司棋反應快,忙上前揚聲道:“都不許動!這是誤會,用不著報官。”
乖乖,這要是官來了,萬一再認得沈昭,沿街這麼高呼萬歲地一拜,那今晚這事非傳遍長安大街小巷不可。
但沈昭和瑟瑟此番出來本就是微服,帶的禁軍有限,又分出去許多將溫玄素送醫館,剩下的這些還得留幾個緊隨沈昭左右,根本不夠攔人的。
眼見局麵失控,沈昭攬住瑟瑟的肩,道:“咱們快走,讓傅司棋留下善後。”
瑟瑟也曉得事關帝王顏麵,顧不上彆的,緊隨著他走,那護衛吆喝著想上來攔,被蘇合一拳打倒,徹底安靜。
禁軍開道,兩人直奔馬車,等坐穩後馬車駛開,瑟瑟想起剛才場景,不免憂心忡忡。
沈昭道:“放心吧,又不是紙糊的,打那麼幾下死不了。”
瑟瑟這才舒開秀眉。
蘇合駕著車,邊甩馬鞭,邊道:“人是死不了,可萊陽侯那邊怎麼解釋啊?侯爺本來就不怎麼待見陛下,這下可倒好,把小舅子打了……不是,娘娘,您就不認識您這從弟嗎?”
瑟瑟歎道:“我爹娘在我八歲的時候就和離了,我就算小時候見過,都長這麼大我也認不出來了啊。”
她又想起溫玄素那鼻青臉腫的模樣,這小子隻要不是個傻的,等天亮醒了肯定會去找她爹做主的……
瑟瑟快要哭出來,淚光瑩瑩地看著沈昭:“阿昭,怎麼辦?”
沈昭也是一腦門官司,心道這叫什麼事……但見瑟瑟這副可憐相兒,又得把邪火壓回去,柔聲哄道:“沒事,我讓人打的,跟你沒關係。嶽父那邊我去解釋……”
“怎麼解釋?”瑟瑟輕聲道:“難道要跟我爹說,溫玄素在長安城內調戲天子,然後被禁軍打了?這……是不是不太合適?”
天子不要麵子啊?
沈昭緘默不語。
蘇合在外麵道:“這話確實不太好說,臣倒有個主意,反正已經這樣了,不如就讓傅司棋都擔了吧。就跟溫侯爺說兩人在燈會上起了點衝突,司棋也不知道那是溫家小公子,就讓人打了幾下,過後一知道他身份立馬將人送了醫館,看上去也沒什麼大礙,都不是故意的,溫侯爺也不是個刻薄計較的人,應當不會深追究吧?”
馬車駛入皇城,喧囂漸遠,周遭安靜下來,蘇合的聲音變得更加清晰。
“要是這樣還不行,大不了就豁出去,讓傅司棋去侯爺跟前訴苦。他家公子有什麼癖好,他就算事先不知道,稍稍盤問下也該知道吧。那傅司棋也是書香門第出身,素來遵禮守法,若非忍無可忍,不會無緣無故打人。”
末了,蘇合補充道:“司棋長得也挺好看的,我覺得他這樣說侯爺能信。”
瑟瑟和沈昭對視一眼,齊齊點頭,就這樣辦。
傅司棋起先誓死不從,哭天喊地之後,被沈昭一腳踹出宣室殿,不得不趕鴨子上架。奈何他這邊妥了,溫玄素卻不乾了。
他捂著紅腫的臉,對著溫賢一把鼻涕一把淚,篤定地說那天晚上下令打他的不是這個人,是個比他好看一百倍的美郎君。再多的情形,因為他當時喝醉了,也記不太清了。隻記得是個美郎君,美得不得了。
傅司棋被那個‘好看一百倍’打擊得怔怔發愣,把後麵該說的詞全忘了。
溫玄素扭著身子跪倒在溫賢麵前,哀戚戚道:“叔啊,我長這麼大,可沒受過這份屈辱。這人打的不光是我的臉,還是咱們溫家的臉,要是不把他找出來,侄兒可沒臉再活著了。”
他哭得淒慘可憐,溫賢一下就心軟了,將他扶起來,又瞥了一眼傅司棋,氣呼呼道:“我這就去麵聖,我倒要問問,這到底是何方神聖?天子近臣是不是就能無法無天,欺負皇後的娘家人了。”
傅司棋壓根就不想攔,低頭看地,默默把路讓出來,有些發酸地心想:你是天子,你比我好看一百倍,你得一人做事一人當。
溫玄素見溫賢要出門替自己討公道,心中大喜,扭捏嬌羞地求道:“要是能找出這個人,侄兒還想見見……”太好看了,夜間驚鴻一瞥,至今心還砰砰跳,他怕是害了相思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