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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回到院子後,承嘉侯就派人喊明姝過去。
明姝心裡是有底的,由是不慌不亂,淡定地跟著小廝去了。
剛進書房,她便迎上了承嘉侯的嚴厲質問:“明姝今日在太學是怎麼回事?聽容華說,你和徐家大小姐吵架了?”
一邊的沈容華聽著承嘉侯詰問明姝,臉上笑意愈濃,她不過隨意在徐詩韻麵前提了兩句,那草包竟然就直接去找沈明姝麻煩了。
後來她見徐詩韻回來時狀態不對,唯恐她挑撥的事暴露,於是決定先下手為強,先在承嘉侯麵前告明姝一狀。
明姝目光瞥到一旁沈容華唇角隱秘的笑意,稍微在心裡醞釀了一番情緒,然後伸手在眼角使勁揉了揉,兩行珠淚便從紅紅的眼眶落下。
明姝抽抽涕涕地道:“明姝不是故意的,是徐家姐姐主動過來找我,她說是大姐姐喊她過來教訓我的……”
“明姝不知道自己是哪裡沒做好,才叫大姐姐這麼討厭我。”
她淚眼朦朧地看著承嘉侯:“明姝原來還不知道,大姐姐居然對我們侯府有這麼大的不滿,今天徐家姐姐還說,大姐姐經常同她說,隻恨自己不是徐家的姑娘,偏生運道不好才成了我們府上的姑娘……”
明姝哭得稀裡嘩啦,一連串話下來,沈容華連插話的機會都沒有,而承嘉侯的臉色也愈發鐵青。
他冷冷地看著沈容華:“運道不好才成了我侯府的姑娘?倒是沒想到,容華是個心這麼大的。”
沈容華連忙辯解:“爹爹!容華怎麼可能說出這樣的話,這都是沈明姝在胡說,我對侯府、對您最是尊崇,徐府再怎麼也隻是我外家,我隻會是承嘉侯府的姑娘,心自然是向著承嘉侯府的。”
她明明隻是想給明姝一人找不痛快的,完全沒想到會反被明姝扣上這麼大頂帽子。
“哼。”承嘉侯冷哼一聲,“那意思是如果徐府願意把你當作自家姑娘,你的心就會向著徐府嗎?”
“自然不是。”沈容華矢口否認。
雖然語氣仍不好,但承嘉侯臉色卻是好上了許多,明姝繼續添柴加火:“明姝怎麼會胡說呢?這都是徐家姐姐和我說的,爹爹也應該聽說過,徐家姑娘性子最是直爽,自然不會拿話誆騙明姝。”
徐詩韻張揚跋扈的名頭在一眾世家中確實流傳頗廣。
明姝眼神單純:“況且都說童言無忌,明姝還是個孩子,怎麼會說謊。”
“爹爹若是不信,可以去找徐家姐姐當麵問……”
經得明姝這樣一說,承嘉侯的臉色又不好看了,沈容華緊咬下唇,對明姝“厚顏無恥”程度又有了新的認識。
她和徐詩韻關係並不好,徐詩韻會為她說話才怪。
這丫頭真的是張口就來,滿嘴胡話,可偏偏她年紀小,長得又單純無辜,那瞎話從她口裡說出來,都要顯得可信兩分。
“爹爹……”沈容華也紅了眼眶,一副梨花帶雨的模樣,“容華真的沒有說過那種話……”
顯然是從明姝那得到靈感,想要用眼淚軟化承嘉侯。
明姝不屑地在心裡哼了一聲,論哭戲,一群人裡也難找出一個可以和她對打的。
明姝在胳膊上一掐,借著湧上來的淚意,眼淚更為洶湧地流出來:“明姝也沒有騙人……”
望著齊聲痛哭的兩個女兒,承嘉侯覺得腦殼有點疼,仿佛有兩千隻鴨子在他耳邊哀啼。
其實他心裡還是更偏向於信明姝的話,畢竟明姝一向乖巧懂事,而且年紀小,撒謊的可能不大。
而容華性情大變的事,他也是知道的,這些日子她一改從前怯懦,反而積極主動地和徐家聯絡起來,徐家老爺子似乎也頗為看重她,好幾次傳話給他,要他好好待沈容華。
外家的手伸到了他的後宅,好麵子的承嘉侯自然是不滿的,可礙於徐家權勢逼人,得罪不起,他隻能陪笑應諾。
所以在明姝說起容華曾在徐家人麵前說承嘉侯府的不是時,他一下就信了。
有徐家老爺子的話放在那,他也不好真的對沈容華如何,最多訓斥兩句,畢竟他還得靠這個閨女維持同徐家的聯絡。
可明姝哭的也甚是慘烈,他要是將這事輕輕放下,怕是會寒了蘇氏和明姝的心。
承嘉侯感覺腦子不太夠用了,於是一麵艱難地忍受哭聲,一麵竭力思索對策。
正當他絞儘腦汁還不得解的時候,小廝進來通報:“侯爺,二小姐求見。”
總算有人來打破僵局了。承嘉侯眸光一亮,喜出望外:“快請進來。”
沈容華聽了那小廝的通報,哭聲卡殼了一瞬,沈玉柔也來了,她這樣子被沈玉柔看到,豈不是丟臉得很。
明姝卻依舊哭得起勁,絲毫不在意被圍觀。
沈明姝:反正我還隻是個孩子,孩子做什麼都是可以被理解的qwq
三人對沈玉柔的到來所懷有的心思各異,卻都忍不住將目光投向了門口。
於是,手裡捧著個白瓷罐子的沈玉柔,剛進屋子,便被齊刷刷三道目光盯上了。
察覺到古怪氛圍,沈玉柔下意識往後縮了一步。
沈玉柔:發生了什麼,怎麼都看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