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1 / 2)

三日之後, 便是休沐的日子,也是明姝同謝靜瑤約好看戲的日子。

青荷知曉明姝要去看戲的事後,早早地收拾了個小包袱, 裡麵綢巾、手帕、紙扇等小物件一應俱全。

除此之外, 明姝還讓青荷備了個食盒, 裡麵裝上了些新奇的點心,預備到時候同謝靜瑤分享。

觀戲樓是全京城最大的戲樓, 彙聚了舉國最負盛名的戲班子,劇目繁多,演技精湛, 深受京中達官貴人的喜愛,也是各府夫人聯絡感情的重要去處。

同時, 觀戲樓還時常會推出些特彆的展演,以便能讓戲客能一直保有新鮮感。

比如這回的胡人戲班子, 便引起了不少人的興趣,一連幾日都是座無虛席、一票難求。

當然,以謝靜瑤的身份,自然是不用愁沒票的。

馬車停在了觀戲樓門口, 明姝在青荷的攙扶下下了車。

她頭戴垂紗的幃帽,身穿淺綠色長裙,脊背挺得直直的,一瞧便是大戶人家的貴小姐。

雖然麵紗遮掩了大半容貌,可她周身那種曼妙的氣質, 仍是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蘇氏瞧著她麗色一日勝過一日,又是喜又是憂,再三命令她平日出門時一定要帶上幃帽,以免惹來是非。

可縱然是這般, 承嘉侯府三小姐好顏色的傳言仍在京中小範圍地傳開了。

而明姝頂著一眾打量的目光,鎮定自若地攜著青荷跨入門內。

剛進入裡麵,便有一個挽著雙丫髻的粉裙丫鬟迎上前來。

那丫鬟行了個標準的禮,才恭聲道:“公主已經在廂房裡等著了,煩請沈小姐隨我來。”

由丫鬟領著到了廂房時,明姝才發現,廂房裡有的不僅是謝靜瑤,還有謝嘉言。

瞧見她來了,謝靜瑤眼裡放出光來,仿佛找到什麼救星一般。

“來,坐坐坐。”謝靜瑤止了明姝的行禮,急匆匆地上前拉過她一同坐下。

謝靜瑤偷偷瞥了謝嘉言一眼,語氣頗為心虛地同明姝咬耳朵:“謝嘉言怎麼也過來了?還和咱們在一起?”

她一向是有些畏懼這個堂哥的,尤其是每次他在看書時,她心底就會升起一種油然的尊崇感,在邊上不敢發出半點聲響,生怕驚擾到他。

至於和他一起看戲,這是她在夢裡都不敢想的。

謝嘉言這種人,也會來看戲?

“這個……”明姝頓了一下,同樣側過頭,悄悄打量了一番謝嘉言。

他今日果然如她所料,穿的是青色長衫,愈發顯得麵容清俊、氣度翩翩。

謝嘉言隻在明姝剛進來時抬了下頭,隨後便又低下頭,繼續著桌上的書冊。

謝靜瑤小聲吐槽道:“瞧他看書看得那般專注,我差點以為自己來錯了地方……”

聞言,明姝不甚自在地輕咳了一聲,從青荷手上接過隻包袱,解開後朝謝靜瑤展示——裡邊正包著兩本厚厚的書。

見此,謝靜瑤驚得瞪大了眼,下意識就往邊上挪了挪。

“乖乖……”謝靜瑤一臉不能理解的神情,“你們這是把戲樓當書齋了呀。”

她搖搖頭,自嘲道:“我這麼個閒人在你們倆之間,簡直是格格不入。”

明姝想了想,提議道:“要不我分一本給你看?”

“可彆了。”謝靜瑤斷然拒絕,“我今日就是來看戲的,才沒有您二位這般醉心學術的想法。”

明姝將那兩本書放在桌上,才小聲同謝靜瑤解釋:“我原本也不想的……”

她的語氣甚是無奈:“原本今日是我是該去老師那看書的,這會兒是告了假才得以過來看戲。”

“一般我請假,老師允諾得都很爽快,也不會多說些什麼……可不曉得這回是怎麼了,老師聽到我是要來看胡人唱戲後,竟然很是高興。”

這般說著,明姝眼裡閃過悲傷:“他還讓我認真看,看完後寫一篇抒發觀後感悟的文章交給他。”

明姝示意了一眼謝嘉言,語:“還連帶著師兄一起,都被喚過來看戲了。”

聞言,謝靜瑤眼裡閃過深切的同情,她握住明姝的手,真心實意地感慨:“那你真是太慘了。”

明姝深以為然地點點頭。

初聽得這任務時,她有種回到了現代的感覺。

她在現代上學的時候,每逢寒暑假,學校就會布置寫紅色影片觀後感的作業。

小小的明姝啃著筆杆,撓著頭想半天,也憋不出幾句感悟來。

而這回,她又體會到了被觀後感支配的恐懼。

明姝:原來古代也有觀後感和命題作文qwq

兩人正小聲說著話,外邊突然響起了鑼鼓聲。

這表明著這場戲很快就要開始了。

果然,下一刻,遮罩在廂房前的靛藍色帷布被緩緩拉開,廂房瞬間就成了一處舒適的看台。

這處廂房的視野極佳,正對著中央戲台處,可以將戲台上的景況看得清清楚楚。

喧囂的鑼鼓聲漸停,接替響起的是極富有節奏的擊鼓聲,一下又一下,瞬間就將那激昂的氣氛帶起來了。

謝嘉言此時也抬起了頭,目帶審視地看向了戲台。

“嗚……”

一聲綿長的哀歎聲從幕布後麵響起,仿佛是婦人在傾訴無限的愁緒。

隨著那哀歎聲漸歇,一個身著深藍色戲裙、頭上箍著一圈珠翠的螺髻女子施施然從幕後走至台上。

唱完那一聲哀歎,螺髻女子將遮麵的水袖一揚,顯露出帶著愁色的容貌來。

而座上觀眾在看到女子容貌時,頓時散發出一陣吸氣聲。

就連明姝幾人,也看得愣住了。

那女子的裝扮同以往的花旦並無區彆,甚至可能是因為角色原因,服飾還要更簡樸一些。

可她生的高鼻深目,眼窩深邃,一張上了濃妝的臉豔麗至極,給予人最直接的視覺衝擊感。

明姝頓時有了興趣,滿含期待地看著那螺髻女子。

而那螺髻女子在展示完自己富有異域風情的容貌後,便甩著水袖,開始咿咿呀呀地唱了起來。

她那唱段的曲調念詞並無什麼特殊之處,隻是那聲音相較尋常女子要鈍厚許多。

可偏偏她此時扮演的是個身世淒苦的柔弱婦人角色,便顯露出些違和感來。

隨後又上場了個男性角色,仍是個身形高大的胡人,可那表演方式同以往的戲子並無不同,甚至還透著一股濃濃的違和感。

大概唯一特殊的,就是這些角色的扮演者胡人的身份。

也就是滿足了人們的獵奇心理罷了。

明姝在最初的新鮮感過了後,便對這戲曲沒了興趣,她偏頭一看,卻見謝靜瑤看得兩眼發直,顯然是沉浸其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