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這時候,沈知鈺卻跑過來同我說,說我寫的那篇《長安賦》是如何如何的好。”
“他說得很細致,每一點都恰好合上了我的心意。”江樂之臉頰的小酒窩又一次浮現,“他說,江姑娘之才,沈某不如。”
“那時候我就想,我如果要嫁人,那就隻嫁給他。”
“大概,你會覺得我這般的行徑有些過於放誕了。”江樂之聲音依舊很輕,仿佛是怕驚擾到什麼一般,“可如若不是他,我是不準備成婚的。”
“不,不是放誕。”明姝搖搖頭,她望著江樂之的眼睛,認真地道,“樂之很勇敢,是我見過最勇敢的姑娘。”
可她和沈知鈺最終會如何,卻也不是明姝所能決定的。
畢竟,影響婚事的,不僅是男女之間的感情,還有更多複雜的東西,比如家世地位,比如利益牽扯……
江樂之笑了笑,道:“我此時同你說這些,也隻是想告訴你,無論結果怎麼樣,都不會影響到你我之間的感情的。”
“縱然他拒絕了我,我也不會因此而自棄。”
“畢竟,除了感情,我還有彆的東西可以追逐。”
“這次同遼國使團的比試,我們都要努力。”江樂之捏了捏明姝的手,“讓遼國,讓天下,都能知曉大慶的女子於才學上並不輸於男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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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一番促膝長談的後果,就是兩人到達五香齋時,裡邊連菜湯都不剩了。
還是靠著明姝同後廚交涉,才勉強得了兩塊白饃。
兩人湊合著充了饑後,便快速趕回了書齋。
為了彌補浪費的時間,兩人連午間小憩都省了,直接翻開書開始學習。
謝嘉言是在小憩後才再次進入書房的,瞧得兩個伏案讀書的身影,唇角微微上揚,也不打攪她們,便在一邊坐下了。
他撐著著額頭想了想,取紙鋪開,提筆蘸墨,便開始認真地書寫。
直待書房外傳來搖鈴聲,明姝才再抬起頭,起身想稍微活動活動。
“過來。”謝嘉言見她起身,便順勢同她招招手。
明姝噠噠噠跑過去,卻被他塞了一疊紙。
她好奇地掃了幾眼,卻發現上麵寫的好像是些題型和解題思路。
字跡工整俊逸,內容簡明詳實。
“這是?”明姝麵露不解。
“這是我結合之前的比試做出的些許總結,你拿過去看看。”說著,謝嘉言瞥了眼明姝桌上的那本解題寶典,“肯定比看那本寶典效果更好,也更有針對性。”
聞言,明姝才算明白過來,感情這人剛才寫了這麼久,就是在寫謝氏解題寶典?
“如果有哪裡沒看懂的,就過來問我。”謝嘉言輕咳了兩聲,語氣嚴肅地道。
明姝鄭重地點點頭:“我一定認真看。”
旋即也不休息了,拿著這疊紙便回到了桌案前,同江樂之小聲探討起來。
謝嘉言:?
明明是他寫的東西,沈明姝乾嘛不找他?
不急,他在心裡想,他在寫的時候特意將幾個要點說得晦澀了些,沈明姝肯定還是會來問他的。
於是他隨意翻開了一本書,便一邊看一邊等了起來。
可誰知他等著等著,卻聽見另一邊的小聲討論裡,提到了他所設置的難點。
而兩個人分析探討著,竟就將答案總結出來了。
謝嘉言:失策了。
於是直到下學,他也沒有等到明姝過來問他題。
臨走前,明姝倒是興衝衝地跑了過來:“師兄總結的可真好,我和樂之都覺得獲益良多。”
謝嘉言:……
“哦。”他抬起下巴,似若無意地道,“那你覺得,我寫的解題思路同那寶典比,哪個更好?”
明姝犯了難,如若不知道那寶典是鄭學官所著,她肯定毫不猶豫說是謝嘉言的。
可這會知道了,再這麼說會不會顯得很不給鄭學官麵子?
瞧得謝嘉言眼裡流露出的對答案的在意,明姝想了想,試探著道:“師兄……這是在和寶典較勁?”
謝嘉言:……
他扭過頭,狀似冷淡地道:“我就隨便問問……”
隨後,拋下一句:“無論如何,你都好好溫書就是。”
便倉促離開了。
明姝原本還想多說兩句,見他走的這麼急,撓了撓頭,隻能衝著他的背影喊了一句:“師兄明天見。”
江樂之假裝收拾著書袋,瞧得那邊的景況,不由笑著搖搖頭。
這兩人也不知道要什麼時候才能把話說開。
若是這般兩情相悅下都不能有一個好結果,那真是……
太可惜了。
*
對於漸近的百花宴,明姝是沒有放在心上。
可承嘉侯和蘇氏卻是在意得很。
由是在又一日的下學後,蘇氏便叫人專程喚了明姝過去。
母命難違,縱然功課還沒寫完,明姝還是在青荷的陪同下去了蘇氏的院子。
她是到的最晚的一個,不過承嘉侯已經在屋裡坐著了,沈容華和沈玉柔也都乖巧地坐在一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