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69】(2 / 2)

正當她心中遐想的時候,突然聽見前邊傳來一道低沉的聲音:“你是不是覺得……我剛才的行為很冷酷?”

啊?

明姝愣怔之後,才意識到他是在問自己。

而謝嘉言似乎也並不需要她的回答,自顧自地道:“他們都這麼說,說我太過冷漠,傷了那些姑娘的心。”

“可我其實想不明白…… ”

“我一沒有欺騙她們,二沒有對她們做什麼,拒絕她們的時候也將話說的很清楚……可為什麼這樣也是錯的呢?”

他的語氣裡帶著幾分迷惘:“世人的認知可真是奇怪……因為她們喜歡我,所以我就必須要接受那所謂的喜歡?”

“如果拒絕了,那就是不近人情,就是冷酷淡漠……”

“可我並沒有要求過她們喜歡我。”

明姝望著他低垂的眼睫,在心裡想,大概是在世人看來,每一份喜歡都是很貴重的東西,是應當要好好珍惜的。

可被對於被偏愛太多的人來說,過多的喜歡,或許真的就是負擔了……

所有選擇暗戀的人,都是在明白這個道理後,不願意成為那所謂的負擔罷。

而謝嘉言接下來的話,卻讓明姝心間一顫:

“我隻想把所有的喜歡,都留給想要給的人……”

明姝的手指在袖間微微顫動,她嘴唇微動,幾乎就要忍不住問:

那你找到了那個人嗎……

匆匆趕來的小內侍打破了這稍顯曖昧的氛圍。

“世子……”那小內侍在看到謝嘉言後,麵露喜色,“可算是見著您了。”

他剛要說什麼,可在看到明姝後,頓時收住了話頭。

見此,明姝自覺往後退了幾步。

那小內侍這才靠近謝嘉言,低聲說了幾句。

聞言,謝嘉言麵色微變,點頭道:“我這就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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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在那日聽了沈容華的話後,三皇子在今日宴上已經多留了個心眼。

在正式開宴後,他一麵同身邊的人交談,一麵盯著麵前的菜肴看。

菜色品相極佳,光是看著就叫人食指大動,杯中酒液在昏黃的光線下呈現一種琥珀色。

若真是在這菜肴裡下藥的話,那未免也太大膽了吧……

這般想著,他端起了酒杯,朝著身邊臣子微微一笑:“請。”

在酒杯碰到嘴唇時,處於某種顧忌,三皇子隻是象征性地淺淺抿了一點,將大半杯酒都灑進了袖中。

可就在他將酒杯放回桌案上時,就明顯感覺到不對了。

他觸及酒液的舌頭有些發麻,一股火氣從小腹向上竄,眼前場景都變得昏沉起來。

這種感覺他並不陌生,正是那催.情之藥的效果……

在得出這一結論後,他眼中暗色愈濃,雙手在袖間緊握成拳。

這人……好毒的心思。

他隻是輕抿了半口,這藥效便如此顯著,要是在全無警惕的情形下喝下整杯酒……

他不敢想後果會是如何。

感受著身體裡竄動的火氣,三皇子環顧四周,見未瞧到謝嘉言身影,便知道他應當是出去了。

他咬著牙招呼親近的侍從耳語了幾句。

在那近侍領命去尋人後,三皇子才稍微安心了些。

可縱是這樣,剩下的菜肴他是半點不敢動了。

好在他並未將這一係列情緒表露出來,同他交談的那位大臣也絲毫未有察覺有不對。

於是,三皇子便作出一副與大臣聊到興頭上的模樣,借此避免進食。

可那動手之人顯然是不欲讓他這麼輕易度過去的。

隻見他那四皇弟突然離席,走至殿中央朝著上座的景帝鞠躬道:“兒臣不才,見此盛況,頗有所感,備有詩篇一首,想要以此給同宴諸位助興。”

“哦。”景帝略一挑眉,語氣中帶了點笑意,“難得祝華有此等妙想,朕哪有不允的道理。”

得了景帝準允,四皇子笑容甚是燦爛。

那原本在起舞的舞姬們紛紛退下,接著便有宮女在一旁布琴,準備為四皇子接下來的誦詩奏樂。

麵對眾人打量的目光,四皇子卻絲毫不懼,稍作調息後,便就著響起來的潺潺琴音,抑揚頓挫地開始朗誦。

他所誦的是一首七言詩,通篇不過八句,其中並無什麼出彩的句子,整首詩最多也就是個不出錯的水平。

坐於席中的遼國六皇子聽得眉頭微皺,嘴裡發出聲冷嗤。

那意思是,大慶的皇子也就這水平?

一旁的老者連忙輕輕扯了扯他的衣袖,提示他莫要說出什麼冒犯的話來。

而四皇子似乎也自知此詩頗為平庸,誦罷,在麵對殿中的喝彩時,隻是笑著推脫:“不過粗淺之作,用以拋磚引玉罷了……”

說著,他的目光在人群中移動,最後落在了三皇子麵上,輕笑著道:“在場諸位,多的是文藻遠勝於我之輩,我便等著聽諸位的雅音了。”

聽著他意有所指的話語,三皇子眼中閃過慍色,藏在袖間的手因為憤怒而微微顫抖。

原來是在這裡等著他呢……

而景帝聽了四皇子的話,對於他的謙遜很是滿意:“祝華的提議不錯,那接下來,有哪位想要續上?”

聞言,眾人皆是將目光投向了三皇子。

四皇子之後,就該是其他皇子接上才是。

他們做臣子的,自然不好越過去。

而三皇子此時又要壓製著藥效,又因這下藥一事心中充斥著怒意,哪裡能想到什麼合適的詩作。

可在這等眾目睽睽之下,他哪裡好推辭……

正當三皇子心中又怒又急之時,位於另一側席位的六皇子出了席。

在向景帝行禮後,六皇子沉聲道:“聽聞貴國四皇子所賦詩作,在下亦有所悟,情願作詩一首,與諸位同樂。”

見此,景帝略一眯眼,麵上露出和煦笑容:“六皇子請便。”

六皇子理一理衣裳,在大殿中央站定後,便揚聲道:“古人有七步成詩,而我今日卻想要試一試,五步而成詩。”

聞言,眾人不由都露出來奇色。

說是接著誦詩,可眾人都清楚,那所接的詩作基本都不是現場所作。

要在這般倉促情況下作出一篇不錯詩作,難度之大可以想象,絕非是常人能做到的。

那傳聞中的七步成詩者,是在整個文壇都留有著赫赫聲名的曹植。

而今日這遼國六皇子,卻放出五步成詩的狂言來。

也不知道他是恃才自傲,還是狂妄自大……

而六皇子卻絲毫不在意眾人眼光,他朝著彈琴者比了個手勢,在琴音溢出的瞬間,便抬腿向前邁了一步。

同時,口中也誦出了第一句詩。

一步、兩步、三步……五步。

短短五步走完,他卻已然誦出了一篇八句的七言詩來。

那詩中有幾句詩文,甚是精妙,引得不少文人麵露讚歎。

誦詩完畢,六皇子不掩麵上傲慢,拱手道:“煩請諸位指教。”

此時,眾人對於他表露出的狂妄也能接受了。

能做到五步誦詩,且詩作還甚是精妙者,確實有自傲的資本。

見這六皇子已經誦完詩,三皇子的心又一次高高懸起。

那接下來是不是又要輪到他了?

況且,有這六皇子堪稱極妙的表現在前,那他無論做什麼,都會被襯得甚是平凡……

可六皇子接下來的話卻叫他鬆了口氣。

六皇子的目光在諸多席位上掃過,語氣頗為自矜地道:“早就聽聞貴國齊王世子有大才,不知今日可有幸一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