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慢地,麵包車在那座橋上停了下來。
橋邊的欄杆下,孤獨的站著一個女孩,單薄的身軀,單薄的外套。
女孩在不停的來回原地小跑,不停的跺腳,雙手捂著自己,不停的抖抖索索。
麵包停下,老舊的車門打開,女孩停住了腳步,僵硬的麵容露出那驚喜的微笑。
“我就知道你會來的。”
“說好的不見不散,你答應過我,你一定就會來。”
片刻之後,麵包車載著女孩,在慘白的白月光下,兩道暗淡的橘色燈柱照亮前行的方向。
那是,回家的路。
青城山下,那座燈火通明的彆墅在月光的映照下,宛如仙境聖地。
一個少年郎,完成了一個驚世駭俗的驚天壯舉。
轟轟烈烈的一天,最終還是無情的落幕,曲終人散。
十年沒見到仲秋明月的錦城四處爆開了絢麗的煙火,熱烈而淒美。
繁星落城,漫若浮光!
煙花之後,化作虛無!
一抹塵埃,繁華落儘!
喧囂之後,終成平淡!
平平淡淡才是最真。
早上六點還沒到,廢品站就傳來轟轟隆隆的機械聲響。
十幾輛泥頭車靜靜的排在廢品站的廢墟前,兩輛挖機和一輛推土機正在緊張有序的作業。
廢墟之上,還在冒著縷縷青煙,刁太婆卻是不顧危險在廢墟裡不停的刨著,不斷撿起一些小零小碎。
點點乖巧的蹲在刁太婆身邊,接過那些零碎整理著,分類放在一個個桶裡。
“奶奶,這個是鋁合金的,沒用,不值錢、”
點點小聲的告訴刁太婆,隨手將小小的鋁合金碎片丟得遠遠的。
刁太婆回頭笑著刮刮點點的鼻子,愛憐的說道:“知道啦,乖孫女!”
“點點長大啦,都會認東西啦。”
“奶奶真是高興。”
點點嗯的皺起鼻子,起身費力的拎著小桶,慢慢走下廢墟堆,一步一步的艱難挪動腳步,到了小平房前麵。
把桶裡的還沒燒化的零碎都倒了出來,拿著刷子慢慢的清洗起來。
五米多遠的地方,三娃子李暉正在稱量著二道販子送來的兩框廢鐵。
二道販子剛剛就廢鐵的重量問題跟三娃子計較了半響,嘴裡嘟囔著小氣鬼,接過錢的時候樂滋滋的笑了起來。
在山娃子腳下,堆著帝都山廢品收購站的招牌,有幾個字已經燒沒了。
三水和二蛋正在忙著下貨,雖然廢品站燒了,但生意卻是要做下去。
新收的貨物按照各個種類堆放在小平房前的空地上。
遠遠的,沼澤地邊上,張丹帶著三娃子的老爹和老婆正在把沼澤地壘砌成圈。
廢墟需要好幾天才能清理乾淨,重新搭建也需要二十來天,廢品站的生意不能停頓,隻能在有限的空地上開辟更大的堆放場地。
沼澤地砌好之後,上麵搭上架子,鋪上鐵皮,又多了五十平米的場地。
三娃子李暉從新收的廢品裡挑出一塊鐵皮丟在金鋒身後,金鋒撿起來比劃了尺寸用剪子剪開,拿著鋼刷把鐵皮刷得透亮再拭乾。
拾起毛刷在鐵皮上慢慢的寫下一個帝字。
寫好之後,放到一邊,等待油漆乾透,再刷上清漆。跟著將鐵皮固定在鋼管上,扛著鋼管上了院牆。
帝都山廢品收購站的招牌再次挺立起來。
血紅的八個大字佇立在清晨的風中,有種蕭瑟,卻又生機無限。
廚房裡傳來一陣陣濃烈的肉香,三娃子的老婆端著蒸籠出來,高聲的叫喊。
“掐飯滴咯!”
四麵八方衝來好些個人,練手都不洗,上來就抓。
三水雖然是殘廢,卻是跑得最快,懷裡抱著五個大包子,不停的抖著跳著,黑乎乎的手在雪白的包子上留下深深的印記。
“媽逼三水,一個人三個包子,你就吃五個。你還要點碧蓮不?”
“就是啊,三水,你看你那逼樣子,八輩子沒吃過包子哇。”
“沒事沒事,讓三水多吃點,他正長身體,長身體。”
三娃子惡狠狠的給了三水一腳,把三水踢了個狗吃屎,哈哈大笑,衝著院牆上的金鋒高聲喊著。
“鋒子。乾包子咯。”
金鋒站在三米高的院牆上,手扶著鋼管,抬頭看著遠方。
天邊的月亮還能隱約看得見一絲輪廓,東方的太陽已經泛出了一道霞光。
“鋒子再不來,包子要被三水那頭豬搶光啦。”
“來了!”
金鋒縱身跳下三米高的院牆,穩穩的落在地上,一腳又將剛剛蹲好的三水踢翻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