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林默涵那日宣布了學習新的記賬方法的好處後,當日下午所有在場的管事全都爭相恐後地報名了。
衛嬤嬤和紫蘭在上午執教,田嬤嬤和碧桃則是下午。每位管事都卯足了勁兒頭認真聽講,林默涵還貼心地位他們準備了一隻碳筆和小冊子專供做學習筆記。
管事們一有空就都去聽課,整個林府變的比往日更加清淨了,但是誰也沒有懈怠差事,林府還是那麼地井井有條。
如此又過了些時日,賈敏略覺得身上好了些,一家人便圍坐在一處說話。
“聽說你們姐妹兩個新發明了一種新的記賬方式,怎麼也不先講給我聽聽,我這個做母親的還是從史嬤嬤那裡聽到了一嘴。”
林默涵說道:“想讓母親多休息嘛,和母親比起來這些又有什麼要緊,等日後再好好說與您也不遲。”
賈敏摸了摸肚子,笑著說道:“總算沒有白養你們兩個,不過現在咱們府裡的管事們比外麵那些正經的讀書人還要努力,恨不能一天十二個小時都學習,到底還是我的女兒厲害,管事們都很感激你們呢。”
林默涵說道:“新的記賬方法雖然好,但是與其逼著他們去學,反倒不如想法子讓他們自己想要學,如此才能事半功倍。再則他們最是忠心,品性又好,這樣的人管教起家裡的小輩來想必也不會出錯的,倘或裡麵真有出息的,將來與咱們林家也能互相扶持。隻要我們家能夠變的更好,就算是放了他們奴籍也不會輕易和咱們解綁的。林家沒有旁支,唯有榮國府是正經的親戚,多條出路總是不錯的。”
賈敏歎了口氣,說道:“你們能有這樣的見識和手腕兒,我這做母親的反倒比不上了。你外祖家眼見著要沒落了,這樣也是個好法子。”
林如海見賈敏情緒低落,連忙安慰了一番。
不過他也驕傲與自己的女兒會有這樣的見解,現在府上從管事到雜役無不是乾勁十足,每個人的臉上都是肉眼可見的精神奕奕,做起事來比往日更加地勤快許多,這些都是女兒們的功勞。
而且他也很欣賞女兒的胸襟,管理奴仆恩威並施方是上上之策。而且那個記賬方式他也了解了,隻要弄懂了上麵的數字分彆是什麼意思,幾乎掃上一眼就能找到自己想要的信息,確實比原先的法子簡單明了許多倍。
他有心將這個法子推廣出去,但是還缺一個合適的機會。
兩個女兒如此聰慧,做父親的也覺得與有榮焉。
那邊黛玉也勸賈敏道:“母親不要傷懷,前些日子姐姐派去京城打探消息的人回來了,今日正是來找您商量對策的。”
雖然賈敏一直都與賈母通信密切,但是就算是親母女有些話也不好直言相告的。
賈敏已是林家的主母,賈母卻是賈家的老太君,各自最在乎的東西早就完全不同了。而且賈母前些時日送來的那幾個人,裡麵也未嘗沒有試探賈敏的意思。
如今林如海的仕途還算順暢,這幾年賈敏把後院打理的十分妥帖,他可以集中心神放在官場上,很是有些建樹。
而且巡鹽禦史的職位每年的收獲頗豐不說,光是皇上的看重已是賈家現在最為觸不可及的東西了。
而且前些日子宮裡放出話來,皇上將於下個月南巡,揚州是聖駕一定會到的地方。
屆時,林如海會有什麼樣的前程還真不好說。
所以,賈母也想知道自己的女兒對她這個母親是什麼樣的態度?到底會不會事事都聽從與自己。
很顯然,賈敏已經明確地表達了自己的態度,她如今有了更加在乎的人了。女兒和丈夫,一直都比母親更加貼心些。
但幾十年的母女之情是做不得假的,賈敏聽到有了娘家的消息,而且定然都是母親從未告訴她的時期,連忙問道:“都打聽到了什麼消息?”
黛玉說道:“其實有很多,就先從舅舅們說起吧。母親可能還不知道,上個月二舅舅搬進了榮禧堂正院,大舅舅為此大鬨了一場,但是外祖母卻依舊堅持如此。自那以後,兩位舅舅之間的關係就更加地劍拔弩張了。”
賈敏震驚地瞪大了眼睛:“榮禧堂是按照你外祖父的國公品級修建的,按理說你外祖母也不好再住下去的,你大舅舅這個正經的襲爵人被降了等級也沒資格住進去。你二舅舅是嫡次子身上又沒有爵位,他也是正經的讀書人,怎麼可能不懂這樣的道理?”
林默涵說道:“母親不要激動,是外祖母以‘孝道’的名義逼著二舅舅住進去的。此事隻要上麵的人不追究,沒有人會在意的。”
賈敏的臉色更加地難看了,公然違背嫡庶長幼本就是不孝,她母親居然反倒以此為借口,簡直滑天下之大稽。
就算為了抬舉二房,也不能挑戰這千百年來的尊卑大禮呀。
他母親再尊貴也不過是個國公夫人,這京城裡光是皇親國戚就有多少,滿蒙貴族更是數都數不過來,沒了父親在朝中效力,賈家現今不過是個空架子罷了,母親居然如此糊塗短視,難道以為沒了丈夫壓製就可以為所欲為了嗎?
就算是宮裡的太皇太後也不會做出此等令人戳脊梁骨的事情。
母親她,當真要為了自己在區區一府的權威就要鬨的家宅不寧嗎?
長此以往,隻怕賈家的子孫們都會折在跟自己人的內耗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