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敏看完信之後心裡挺不是滋味兒的,縱然知道自己的母親絕不是心慈手軟之人,可是為了保全自己的尊貴而把家裡弄的這樣雞飛狗跳,她實在不能接受。
但即使不能接受又如何呢?除非使用特彆極端的手段,否則連她也勸阻不了自己的母親。
好在兩個女兒比較貼心能乾,賴家和周家這兩大毒瘤一除,再怎麼鬨騰也隻是全爛在榮國府裡麵。隻要家裡不去不招惹外人,暫時就還是安全的。
林默涵在前世基本上都生活在戰場上,那些女人之間的手段和招數都是在前前世的電視裡看過的,直到現在自己身處其中,她才明白如賈母這樣的人骨子裡麵到底有多麼地冷血。
隻要能夠保住自己,連對親生兒子們也照樣將他們玩弄於鼓掌之間。
怎麼說呢,她的兩位便宜舅舅沒有皇子的命,但是倒了皇子的黴。
嘖嘖嘖。
但凡想要努力發展壯大的家族,團結和睦是頭一等的要緊。假如實在做不到真正的心都在一處,那就用長幼嫡庶的規矩死死地把人約束住,這樣也照樣可以運行的很好。
身處於這樣一個時代,林默涵這樣一個經受過現代社會洗禮的人都覺得賈母有些離譜了。
賈敏幽幽地歎了一口氣,說道:“隻怕日後榮國府永無安寧之日了,萬幸害人的爪牙已經剪去了,就由著他們折騰罷了。”
林默涵說道:“母親說的是,如今璉表哥已經到了咱們家。不管怎麼樣,隻要他好,就還有些希望。”
姐妹二人又將賈敏勸慰了一番,這才離去。
在林家的悉心照料之下,賈璉在床上躺了整整半個月後,終於恢複了過來。
當他能下床之後,便第一時間來拜見賈敏。
然而賈敏正在看診,所以倒是先與林家的兩個表妹碰了麵。
林默涵打量了他一眼,說道:“半個月才恢複好,璉表哥弱雖弱了點,勉強還夠用。記得從明日起,卯時正刻就來演武場找我,我不喜歡遲到的人哦。”
賈璉懵了:“啊?表妹在說什麼?去演武場做什麼?”
林默涵微微一笑,賈璉突然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隻聽他漂亮精致的大表妹說道:“還能做什麼?當然是學些本事好叫璉表哥能把自己這條小命保住呀。”
賈璉瞬間想起自己這一路的經曆,忍不住打了個冷顫。
他是小,調皮愛玩坐不住,但是卻不是傻。
一開始他以為自己落水是意外,可是接連好幾次的差點喪命卻總不能次次都是意外吧。
後來,那些跟著自己來的奴才們越來越不耐煩,有時當著他的麵都用那種讓人十分不適的眼神看著他,態度也越來越不耐煩,讓賈璉時時刻刻都有種被毒蛇盯著的感覺。
他那段日子都快瘋了,生怕自己到不了揚州卻先把命丟在了船上。
那個時候,賈璉真的無時無刻不在盼望著之前救過自己的好心人能把他帶走。
隻可惜,無論他怎樣哀求,那些人都毫不留情地把他留在了船上。
直到那一天,王四突然變成了一具屍體。
看著被血水染紅的水麵,賈璉徹底崩潰了,他把昨夜好不容易吃下去的東西吐了個一乾二淨,戰戰兢兢地關緊了房門,用被子捂住了頭。
然而,卻又奇異地感覺到自己好像安全了。
賈璉自出生之後就沒有離開過京城,也很少出府,從未如此深刻地認識到外麵的世界居然這麼凶殘。
那王四是誰他當然認識,是二嬸子身邊最得力人周大哥的乾兒子。
這次陪著他來揚州的一乾下人,王四就是領頭的。
那自己這一連串的遭遇,應該很難與他脫離乾係吧。
而且,賈璉記得十分清楚,自從王四死了之後,自己就再也沒有出過意外了,十分平安的到達了揚州城。
這代表什麼意思,賈璉卻不敢再往下去想了。
想到這裡他似乎忘記了一件事情,這半個月跟在他身邊伺候的全部都是林家的人,於是便問道:“對了,敢問表妹可知道跟著我從家裡來的人在哪裡?”
林默涵說道:“都在柴房裡關著呢,璉表哥想他們了?要不我這就把他們放出來。”
賈璉連忙驚慌地說道:“彆放,彆放,關著就好。大表妹,是有人要害我的性命嗎?”
林默涵反問道:“你覺得呢?”
賈璉沉默了,他腦子沒有問題,可是誰會做這件事情呢?他平時也沒得罪過什麼人啊。
還是黛玉好心,看著賈璉百思不得其解的表情,提醒道:“有的時候,即使你沒有得罪過彆人,可你的存在若擋了彆人的路,自然也會被盯上。”
賈璉疑惑道:“我能擋誰的路……”
話說到一半戛然而止,仿佛想起什麼極為可怕的事情一般麵容扭曲,賈璉半響才恢複了過來,不可置信地道:“是二太太……要殺我?”
黛玉沉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