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後與晉公主相對一視。誰也沒想到燕王會橫插一腳。
短暫的慌亂之後, 兩人恢複如常。
無礙, 一切依舊按照計劃進行,隻要穩住局麵,找準機會,蘇承歡插翅難飛。
幻容舉杯看向南姒,“蘇相, 幻容敬你一杯。”
酒杯遞至跟前, 南姒笑著伸出手。
旁邊燕王搶先一步奪過, “蘇相身體不好,不宜飲酒, 這杯由本王代飲。”
他話雖這樣說, 拿著酒杯,卻又不喝, 放到桌上,仿佛接過她的酒, 就算飲過了。
幻容臉色一青,更加心生不滿。被如此無禮對待, 卻又無可奈何, 怕被看出端倪, 隻得緩步回座。
燕王懶得看她,坐下來剝荔枝遞給南姒吃, 笑道:“這個好吃, 你試試。”
荔白多汁的果肉咬在齒間,南姒一邊吃一邊笑:“謝謝殿下。”
一句道謝, 讓他立即剝了一整碗的荔枝。
案下,他大著膽子拉拉她的衣袖,南姒轉頭看他。
他硬朗清雋的臉上寫滿孩子氣,用隻有兩個人才能聽到的聲音,神秘兮兮道:“除了我給你的食物,不要吃其他東西。”
南姒了然於心。
明明已經透過天眼知道一切,卻還是忍不住逗他。
“為什麼呀?”
燕王臉上泛起微紅,眼皮子向下搭,少年的聲線裡透出羞澀:“你聽我一回話,好不好。”
她往下看。
他手指不安地絞起,那截輕薄的袖角被他捏在手裡,疊疊皺皺。
她伸手撫過去,正好蓋在他的手背上,寬大溫厚的手立馬乖巧不動。
他抬頭,望進她一汪清泉般的眸子裡,那抹絳唇輕輕柔柔俏出一句:“好呀。”
兩個字,差點令他窒息。
燕王背過身,大口喘氣,滿臉羞紅。
太後很是不滿,她朝幻容使眼色,幻容再次上前,試圖將燕王灌醉。
哪想到燕王就是不喝她的酒,說:“公主先喝。”
幻容用來敬他的酒,並未下藥,她自信一口飲下。
“該殿下了。”
燕王端起她遞來的酒,當著她麵,將酒倒掉。
“本王向來不喝陌生女人遞來的酒。”
幻容當即氣哭,立馬含淚看向太後。
太後訓道:“阿辭,你向公主道歉,道完歉就立馬回去思過。”
燕王氣嘟嘟:“不要。”
太後:“你!”
燕王再忍不住,站出來,“母後,今日你想做什麼,兒子全知道,兒子勸您,省下那些不該有的心思,好好頤養天年。”
說完,他看都不看太後,返身扶起南姒,“我帶你回去,以後隻要是母後的宴,你再也不要來赴,記住了嗎?”
南姒貼在他的臂彎裡。
少年意氣,雖然魯莽,但著實可愛。
她嬌嬌道:“記住了。”
他回頭拿起那碗剝好的荔枝,揣在懷裡,語氣討好:“走,我們路上吃。”
太後氣得發抖。
邁出大殿的一瞬間,燕王忽地回過頭,乾淨的笑容裡閃過一抹狡黠。
他說:“母後,忘記告訴你,今日的酒,全被兒子換過,你與公主的酒裡,兒子加了點迷藥。”
太後與幻容一僵。
幻容著急起來,她忙地撲到太後身邊,“太後娘娘,現在可怎麼辦呀?就這樣放她走?”
太後下意識就要喊人,殿內宮人,卻無一人動作。
她的話落在空中,隨風飄逝,未引起任何動靜。
太後怒吼:“你們到底有沒有聽到哀家的吩咐!去把蘇承歡那個賤人攔下來!”
宮人垂眸,聲音裡不帶任何情緒:“稟娘娘,奴才們隻聽皇上一人的吩咐。”
太後怒不可遏,氣血衝頭。她剛喝完一杯酒,酒裡的迷藥此時發作,眼前景象越來越模糊,她來不及再說一個字,就已經倒下。
為首的宮人道:“將太後娘娘抬下去休息。”
幻容嚇得瑟瑟發抖。
她剛剛也喝過酒,但並未暈倒。
她看著四處湧來的宮人,內心害怕至極,不斷地往後退,“你們要做什麼,我可是公主!”
宮人彎腰行禮,一絲不苟的禮節裡透出滲人的冷漠:“照皇上吩咐,奴才們伺候公主入殿歇息。”
話音落,有人端出一杯酒,一滴不剩地灌進幻容嘴中。
幻容哭著喊著,恨不得此刻也像太後那樣暈過去,免得遭受這些宮人的踐踏。
可她不但沒有昏倒,意識反而越來越清晰。
清晰得渾身上下都躁動不安。
熱。
好熱。
身子軟趴趴的,隻能任人擺布。
她認得去路的方向,是她和太後為哥哥準備的房間。
幻容腦海中一個念頭閃過,驚得她毛骨悚然。
不……
不會的……
她使出吃奶的勁掙紮,求饒道:“你們放開我,讓我和太後娘娘待在一起。”
宮人沒有任何反應。
不多時,幻容被送入房間。等待她的,同樣是被灌了春-藥的敏耳。
她為南姒安排的宿命,最後竟落到自己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