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相信薛定諤的貓,世上不可能存在另一個平行世界的我, 比現在的我還要愛你。
——季銘
(一)
季銘見到白茉那天, 是入秋的第一天。
她靠在圖書館旁的梧桐樹下,白瘦高挑, 紮個丸子頭,低頭看書,一雙長腿微微疊攏, 抬眼的瞬間, 正好與他搭上目光。
那一刻, 他腦海裡湧過自己摯愛的量子力學,從宇宙坍塌到光子跳躍,緊接著歸於平靜, 一生之中所有感興趣的事物迅速消逝, 他重新看她。
然後確認了自己真正該為之瘋狂的下一件事。
他走上前,有生以來,第一次,大膽而直白地向人求愛:“你好, 我叫季銘,身體健康,智商稍高於常人,今年剛滿十八歲, 擁有MA、PHD以及SCD, 愛好是弦理論,如果你不介意的話, 希望你能成為我下一個愛好。我發誓,從出生起我就隻有過這一次想要更換愛好的想法,你同意的話,我將永恒不變,無論宇宙膨脹以及坍塌,還是黑洞擴散或消失,你將是我的人生中最後一個堅持。”
他語速很快,快得幾乎讓人聽不清再說什麼。
白茉驚訝地望著眼前這個高瘦蒼白的俊美少年。
季銘不愛笑,他試圖討好的笑容擺出來看起來格外彆扭。
他問:“請問你現在可以給我一個答複嗎?我想儘快重新規劃之後的人生藍圖。”
白茉蹙起好看的眉眼,“神經病啊你。”
季銘迷茫地看著她離開。
他將自己說的話揀給程墨聽,問:“雖然你的學術研究很差勁,但在討好女孩子這一方麵,我不得不給予你肯定,所以請你告訴我,我哪句話說錯,惹她不高興了?”
程墨瞥他一眼,“是我跟你說過的那個圖書館女孩嗎?”
季銘點頭:“是的,正如你所說,方圓一萬平的地皮上,就隻有她最漂亮,閃閃發光,自帶引力。”
程墨笑了笑,“如果是她的話,季銘,你隻需按照自己的方式追求她,遲早有一天,她會喜歡的。”
季銘天真地問:“真的嗎?”
程墨肯定回答:“真的。”
季銘選擇相信他。
遵照能量守恒定律,程墨的智商雖不足,但他的情商還不錯。身邊所有女性,皆對他讚不絕口。可見程墨在男女交往上的能力很是卓越。
季銘再一次出現在白茉麵前。
他將自己熬夜規劃的十個人生藍圖奉給她,“如果你不喜歡,我可以再設計一百種一千種,隻要你給我時間,我一定不會讓你失望。”
白茉看都沒看他一眼,直接走開。
第三天,第四天,直到第十天。
她終於受不了,撕碎他畫滿第二十八百種的人生規劃圖,厭惡萬分地丟下一句話:“你不要來煩我了。”
季銘揀起被她撕碎的紙,鬱悶地想,到底哪裡出差錯?
她選好了人生規劃圖,他才可以正式開始獻上自己的愛慕。完美的開頭,才能帶來完美的結局。
她為什麼不要?
(二)
季銘不再問程墨的意見。
他將程墨加入自己的人際黑名單。
他被勒令,禁止接近白茉。
季銘很著急,他感受著自己內心的鬱悶煩躁,覺得宇宙毀滅也不過如此。
明知前方有令人興奮的光明答案,他卻隻能躲在黑暗裡望著,現在連看一眼的機會都被剝奪。
放棄程墨後,季銘猶豫半天,決定打電話給自己的哥哥。
他哥哥沒什麼好的,一個普通常青藤的愚蠢本科生,除了玩女人,沒什麼在行的。他小時候曾無數次用智商無情碾壓他,但現在卻無比需要被他碾壓一次。
季銘將自己的狀況告訴季仲。
末了,他認真加一句:“希望你能懷著追求最心愛女人的態度,指導我追求她。”
電話那頭明顯一頓。
許久,季仲的聲音傳來:“我好像沒愛過誰,怎麼辦?”
季銘想了想,勉為其難表示:“那就退而求次,教我正常追求女人的手段。”
季仲:“這個好說。女人嘛,誰讓她感動她就愛誰,她缺什麼你就給她送什麼,不擇手段,瞄準弱點下手,讓她沒有拒絕的理由。”
季銘沉思數秒。
他覺得自己好像明白一點點了。
他第一次跟季仲說:“謝謝你。”
季仲受寵若驚。
不等季仲廢話,季銘已經將電話掛斷。
白茉從院長辦公室出來,昏暗的走廊牆邊站著個人。白衣牛仔褲,微微弓著腰,一半側臉隱在黑暗中,見她出來,緩緩抬起頭。
“你的獎學金被取消了,對不對?”
沒有做作的刻意笑容,沒有奇怪的人生藍圖,他的語氣很是肯定,沒有任何意料之外的疑問。
白茉繼續往前走。
季銘跟上去。
兩人始終保持著短暫的距離。
剛好是他一伸手,就能碰到她的距離。
她意識到身後人的跟隨,停下腳步,狠狠瞪一眼,“你再靠近我,我就報警了。”
他縮回去。
聲音不緩不急,平靜道:“你的情況,我了如指掌。沒有獎學金,你就不能繼續念下去。”
她大致猜到是怎麼回事,不甘心低頭,高傲道:“我家裡不差錢。”
他:“可你差錢,我有錢,我給你,好不好?”
白茉一愣。
數秒,她揚起好看的麵龐,趾高氣揚地說:“我不缺你的追求,我的追求者中,有錢的人,比比皆是。”
他上前一步,清脆的聲線很是蠱惑人心:“隻要你接受我的追求,我立馬就將自己成年基金裡麵的所有錢都轉給你,那裡麵的錢,足以在這裡重新建造一所大學,我要的不多,隻希望你能待在我身邊兩年。”
她問:“你是在向我提出包養的請求嗎?”
他怔怔地看著她,“不,不是包養,是供養,你需要的,我有。”
良久。
她走到他跟前,踮起腳,精致筆挺的鼻子挨著他的下巴,她點了點他的胸膛,聲音軟媚,“那你需要什麼?”
季銘脫口而出:“讓我愛你。”
她像是聽到什麼笑話,“愛?你才見我幾次,就說愛,你愛我什麼?”
季銘癡癡地感受著她溫熱的氣息,說:“不知道,希望你能教會我。”
她問:“如果我不答應呢?”
他皺起清秀的眉眼,長睫顫了顫,堅定道:“你會答應。”
(三)